其實做賊和做官都是為了自己利益的最大化,隻要你進了班子,那就意味著票子轎子妻子金子銀子馬子兒子妮子宅子,一切都會長腿似地往你家裏跑,否則,隻有受窮的命,挨餓的命,抬轎的命,挨揍的命,被砍殺的命。官做的越大,回報越豐厚,擁有的資源也就越多,做賊是獲取血酬,做官也是獲得報酬,做賊在水裏血裏撈錢,在刀口上撈錢,當官的卻可以看著邸報,喝著茶水,聽著酸曲,看著下屬,看著小老百姓顛顛地送所需要的一切,可以說當官的凶險比做賊小多了。所以,做賊之後搖身一變,放下屠刀,立地成官,也就成了捷徑了。
陶宗儀在他的《輟耕錄》記錄了一首《太平小令》:“堂堂大元,奸佞當權,開河變鈔禍根源,惹紅巾萬千。官法濫,刑法重,黎民怨。人吃人,鈔買鈔,何曾見?賊做官,官做賊,混賢愚,哀哉可憐!”官與賊,是分幣的兩麵,白天為官,夜晚為賊,或者也官也賊,但苦的是百姓,賊惦記的是老百姓,是百姓的財物。
但我們知道,盜亦有道,記得朱學勤曾寫過他參加高考的經曆,當時他住在鞏縣,考場設開封,相距三百裏,頭一天半夜起早,去趕現代化三等火車。車廂裏空氣惡濁,熏得人頭昏腦漲,一下車,就已失去考前最佳狀態。那一天他是在開封車站廣場上了一輛公共汽車,坐下後,頭朝外,口中念念有詞背外語,神智已經不太清醒。車開不久,突聽一句開封口音:“老哥,看看丟啥不丟?”不看猶罷,一看大驚失色:朱學勤那時穿的是藍色的卡中山裝,上衣口袋已經解開;口袋裏放著的一個信封,已拆開;裏麵的準考證露出半截,顯然是被人看過,再插了進去,居然扔在了他的膝蓋上!他抬頭看去,三個小夥子大概是隨他一起下火車,再上公共汽車的,此時圍著朱學勤,也穿著那種軍大衣,大衣撐開,以擋住周圍人的視線;為首者朝朱學勤得意地笑著,以目示意,正在催朱學勤看看信封裏“丟啥不丟”。這一下朱學勤完全清醒了過來!這是“賊”,在火車上就錨上了朱學勤,到汽車上才得手;得手後發現是一張準考證,本可以下車一揉一扔,卻不忍心壞了書生前程,而是擲還失主,甚至不怕他高喊“抓賊”,還要提醒這個失主看看,要當場“驗明正身”!這一幕太有戲劇性了,他們是怎樣得手的呢?得手後又是怎樣交換眼色,在無言中達成默契,朱學勤抬頭抱以同樣微笑:“沒丟,啥都不缺!”雙方配合默契,共同完成了一出頗有古風的現代小品。演出結束,竊賊體麵下場,為首者打一個清脆的響指,三人魚貫下車,軍大衣一飄,一會就沒了蹤影,朱學勤最後感慨道那才是真正的身姿飄逸!
是啊,盜亦有道,一直是為盜的最高境界,但官場的貪腐卻沒有最低的底線,看看那些包二奶、養情人、到處沾花惹草,早已突破道德底線,並由此而大肆貪腐的失德官員們驕奢淫逸、寡廉鮮恥的醜態,我們就可發現,這些官人差盜賊遠矣;看看那些麵對群眾疾苦和危難無動於衷,甚至連自己一手導致的交通事故也能扔下死傷人員逃之夭夭的官員,看看那些無論是統計數據,還是先進典型,無論是個人文憑,還是社會履曆,無一不存在造假現象,一些官員甚至連國務院總理都敢欺騙,“村騙鄉,鄉騙縣,一直騙到國務院”。
看看媒體披露的揮拳打折交警鼻梁的廣西合浦某副縣長、叫囂“我就是法院”的天津南開某法官、與人爭執叫來打手活活把人打死並揚言“擺平公安局”的甘肅省嘉峪關市政協委員何某、醉酒後駕駛無牌車公然衝撞高速公路收費站的四川南充市高坪區副鎮長姚某、在酒樓將幼女拖入男洗手間猥褻的深圳海事局黨組書記林某,這些官人差盜賊遠矣。
齊白石老人晚年的一幅名作,畫的是一位身穿白袍的清官,年紀大了,醉態可掬地伏在酒甕上,酒勺柄上掛著一串銅子兒,題記為:“宰相歸田,囊底無錢,寧可為盜,也不傷廉。”強盜確實勝過貪官,這怎不讓人深思之,明辨之。痛罵之,鄙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