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我看見無數隻白色的蝴蝶在我眼前飛舞,天是澄藍色的,看不到一絲浮雲。日頭那樣的高,空氣明淨。在沒有人煙的城北馬場,我看見了我們早已年久失修的房子。馬場的雜草在微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聲音。除了這聲音,差不多是萬籟俱寂了。
“囡囡。”爸爸穿著一身他最喜歡的中山裝,身材挺拔麵帶微笑,臉上的皺紋也不見了。正是很多年前他的樣子,眉尖微蹙總有一些愁緒。
“爸爸!”我多麼高興。
“爸爸走了,你一定要一個人好好走下去。生活其實很美好。”他的笑意更深了,“你是善良而簡單的孩子,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不……爸爸,你別走!”我急切的呼喚。
爸爸微微搖頭,慢慢的走遠。我的腳仿佛陷入泥淖,無法行走。我大聲的喊:“爸爸!爸爸……”
我猛然醒來,看見木質的窗欞外冬季的灰色樹枝搖曳不斷。日頭很高,金色的日光灑下片片的金光。我滿頭的冷汗,心房如同荊棘滿布。
這個房間很熟悉,原來我在蘅園。我的頭沉得抬不起來,下了床腳步有些綿軟。樓梯依然有些逼仄,旁邊的鏤花琉璃玻璃將四周照得五彩斑斕。
“劉小姐,你醒了?”龍叔正在客廳擺放碗筷,看見我下來臉上都是笑意。一桌子都是我喜歡的菜,紅燒肉、清蒸鮭魚、魚香肉絲……
“龍叔,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何止很久?你發高燒嘔吐……整整一周都昏迷不醒。勵灃特意找了醫生來家裏看你……”龍叔目光中有種淡淡的暖意,“劉小姐,你要節哀啊。”
原來我昏睡了一周!怪不得現在身體像是散了架。我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啊,龍叔。”
龍叔深深的看著我,微笑著說:“謝我什麼啊?那天,是勵灃把你抱回來的。這幾天,他天天都陪著你。”
“哦。”我低頭看著腳上的那雙灰色拖鞋,尺寸太大。這是蕭勵灃的鞋,“他在哪兒?”
“書房裏。”龍叔走進廚房,“馬上可以吃飯了。”
蘅園的中庭種植了很多竹子,斑駁的白牆上爬滿了藤枝。後麵就是蕭勵灃的書房,我有些遲疑。如果那晚他不帶我回來,我一定在大雨中死去了,再怎麼樣我也該好好謝謝他。
書房的門留了一道縫,我剛想推門裏麵卻傳來felix的聲音:“這本來就是我應得的。大哥的遺囑就是這樣寫的!你這麼敬重你父親,為什麼要違拗他的意思?”
“蕭崇武,我這次放你一馬就是念在我爸爸的份上。如果我不買那塊地,你很可能要坐牢。”蕭勵灃的聲音低沉而冷淡。
“你為什麼要這麼恨我,我現在是你唯一的親人!蕭家就剩我和你了,大哥的那麼多財產為什麼非得凍結在銀行?我們完全可以拿出來做更多的事。”felix的聲音很急切,“現在,你和餘小姐那麼好。結婚也是遲早的事……”
“自從爸爸死後,我就沒有親人了。”蕭勵灃說,“這裏有兩千萬,足夠你去美國養老,我也算是仁至義盡。”
“遺囑上寫明,你隻要和餘氏聯姻大哥的財產就可以分配。你我各一半!你有什麼權利一個人獨吞?”felix的聲音有些發抖,跟他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
“我沒打算跟餘氏聯姻。”他這話一出口我都一陣意外,近來的報刊雜誌已經報道了他們即將訂婚的訊息啊。我也一直等著他來跟我辦理離婚手續。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瘋了?”felix不可置信的說,“你小子不用耍什麼花招……五百億美金!你四十歲一到這筆錢就自動轉到慈善機構!你會這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