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瑟，秋千緩緩擺動，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然後慢慢靜止。坐在秋千上的人，晃動著纖細的雙腿，有一搭沒一搭地踩著地麵。
灰色的靴子沾染著厚厚的塵土出現在她麵前，她抬頭向上看，熟悉的俊顏完全呈現，如初見時一般，掛著淺淺的笑意。
“你是誰？”曾經的初遇回放般重現。
“斂止。”伸手將朝思暮想的小人兒抱下來，觸及她嬌嫩的身軀，斂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隻有看到她，才是真的回家了。
“你回來了？”埋在他胸口，有些顫抖地環住他的脖子。
“我回來了。”
“再不走了？”
“再不走了。”
“一輩子都不許離開我。”
“好。”
“再不準這麼嚇我。”
“好。”
胸前傳來潮濕的感覺，斂止輕輕托起她的頭，長著薄繭的拇指，顫抖著拂掉她的淚珠。
掉一顆，擦一下。卻是愈聚愈多。
“弦兒，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吧，奶奶怕是等急了。”
“斂止，等一下。”弦拉住他的袖子：“隻有你一個人回來了嗎？”
“還有四個人，在城門口等著。”
“我是說，你有沒有，見到言錯。”
還是問了。
斂止頓下腳步，目光複雜地望向身邊的她。言錯對她的重要性，他心知肚明，要怎樣跟她說，才能將傷害減到最低？
“斂止，你說話。”聲音空然淩厲起來。
“他要我告訴你，第三個要求，他完不成了。”解下別在腰間的黑色長劍，遞到她眼前。
熟悉的，散發著冷冽寒光的劍突兀的擺在麵前，它的主人卻永遠消失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與他相處的一幕幕回現在腦海中，初見時，他傷痕累累地躲在她家的廚房，冰涼的手捏在她的喉嚨上，卻沒有使力扣下去，那時便覺得他不像是一個殺手，他有太多溫情的時候。
每次有他陪伴在左右，他總是恰到好處地與她保持半人的距離。親密，卻更像一個守護者。
她的手摸向胸口，那枚他送的哨子改成了掛飾，垂在心口，每走一步，便敲打著離心房最近的位置，敲得她隱隱作痛。若此時再召喚來鴿子，可能飛去那她到不了的地方？
每當她最孤獨的時候，他總恰時出現在她身邊。送她生日禮物的，是他，陪她度過中秋的，是他，頂著一顆支離破碎的心相伴在出嫁路上的，也是他。
每次見他，都是風塵仆仆，像是從生死場掙紮歸來。每次調侃他，他都別扭地別過臉去，紅著雙頰，唇邊卻是掛著絲絲笑意。
他為了她，違抗自己主上的命令，為了她，去與斂止爭那十五的花燈，為了她，不惜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知不覺間，已經欠了他一世的情，卻再沒有機會，還清。
他總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背後，默默守望者她，甚至還要守護她的幸福。
她這一生的幸福，卻是以他的生命，為代價。
“斂止，你把他葬在哪裏？我想去看看。”弦吸了吸鼻子，努力控製住已經到了眼眶邊的淚水。
“弦兒，難過就哭出來，哭過之後，我們還要一起麵對明天。”
“不，我要永遠幸福，我要對得起他的付出。”弦倔強地咬緊嘴唇：“他在哪裏？”
“我把他葬在了回來的半途中，當時追殺非常密集，我們是在夜裏勉強建的墓，當時怕他們……所以隻豎了個木板，名字都沒敢往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