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三人同吃同住,同飲同眠,親近異常,儼似一胞所出。
***這日,因著清茗閣多了外女而久未上門的言學煦,忽叫人送了些鳴蟲過來,說是給幾位姐姐解解悶。素綰向來喜靜,並不怎麼感興趣,然因是胞弟送來的,少不得誇獎一番,命人打了好些賞;王瓊芳自持身份,也不怎麼熱衷,卻顧忌臉麵,也大肆讚美一通,按著素綰的數兒加了些;唯有謝馨菡天性好動,是最喜這些的。甫一見,高興地不得了。加上謝府近年越發富貴,給的錢足足比素綰她們多了一倍有餘。如此這般,倒讓那丫鬟美得不行。回去之後好一頓炫耀,令旁人羨慕不已。此後凡有需送往清茗閣的物什,眾丫鬟奴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直搶上來,暫且不提。***
***謝馨菡暗自忖度,依著王、言二人的品□好,自己必不能盡興。因此派人將言莉綰、言菲綰姊妹請來。又差人征詢過言老太君,把表現良好,已獲準出房門的言茜綰及其胞妹一並請了來。言菲綰、言瑩綰年紀尚小,家中平日管的又緊,均一臉躍躍欲試;言茜綰自進來便木著臉,也不同人頑笑,隻自己坐在一邊吃茶;言莉綰見她這樣,隻好在旁邊陪著說話;素綰、王瓊芳二人卻是坐在遠處玫瑰椅上繡花看書。***
謝馨菡數了數,見有七隻鳴蟲,便叫如茹、姚黃、藕香等也加入,恰好留下一隻做底麵。
幾人時不時傳來“咬它咬它!”;“唉,你別咬我的!”;“真笨,笨死了!”等喧囂聲,惹得旁人竊笑不已。
素綰正兀自琢磨配色用色,陡然間一陣哭嚷傳來:“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咬死我的鳴蟲!”緊接著便是“咣當”一聲巨響。
她忙抬頭去看,隻見那言瑩綰正不住地拍打姚黃,叫喊著要處置她。素綰看了眼紋絲不動的言茜綰,起身嗬斥:“住口!像什麼樣。還不快停下。”
言瑩綰聞言本能的要強嘴,待看清來人,立馬乖乖咽下去。
謝馨菡撫撫袖子道:“瑩妹妹好大的脾氣。不過是死了隻鳴蟲,就喊打喊殺的。玩不起就別玩。”
王瓊芳當即訓斥丫鬟道:“你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做什麼把人家的鳴蟲咬死?”
姚黃抹著淚委屈地道:“這鳴蟲又不狗,奴婢讓它咬誰,它就咬誰。”
王瓊芳忙作勢要打,素綰一把拉住她道:“姐姐莫動氣。這原是瑩妹妹的錯,與丫鬟不相幹的。”
“妹妹太過寬厚。這做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樣子。姐姐今日若不嚴加管教,他日難保不被人說我王家沒教養,連個奴才都教不好,盡在外邊丟人現眼。”
素綰隻當聽不懂她指桑罵槐的話,仍笑著說:“姐姐果真要教訓,妹妹自是不敢攔的。不過依妹妹愚見,等家去無人時再教訓方好。現下這麼多人看著,若傳揚出去,豈不辱沒姐姐素日的賢名?”
王瓊芳咬咬牙,笑著道:“妹妹真是會替人著想。既如此,就先罷了。還不快謝謝清妹妹!”
姚黃遂上前抽噎著行禮道謝,素綰忙著人將她扶起。眾人又湊趣了會子,便各自散了。如茉則悄悄把言瑩綰領到了暖閣。
少時素綰忙完歸來,見她動也不動的坐在繡墩上,也不起身相迎,不禁皺皺眉頭。因問道:“如今帶你的是乳娘呢還是教引嬤嬤?”
言瑩綰抿抿嘴道:“是乳娘。”
“跟來了嗎?”
“沒。”
素綰便吩咐道:“差人去西府把她乳娘叫過來。”如茉忙出去找小丫鬟。
一時,言瑩綰的乳娘齊氏如臨深淵的過來了。但見她行了個大禮,恭敬地道:“不知素小姐喚老奴來有何事?”
“瑩小姐可開始學規矩了?”
“回素小姐,早幾年就開始學了。”
“哦?”素綰微哂,“是何人所教?”
齊氏誠惶誠恐地打量了她一眼,低著頭道:“是……是老奴和洪姨娘教……教的。”
“二嬸就沒添個教引嬤嬤?”
“添……添了。”
“那為何沒跟嬤嬤學?”
“是……是洪……洪姨娘不準。”
“洪姨娘?怎麼,她算你哪門子的主子,說的話竟比二嬸還管用?”
齊氏呐呐不語。
素綰沒心思和她周旋,遂道:“你且將你家小姐領回去。而後自今日起便讓她隨教引嬤嬤好好學學規矩。下次再有這樣當眾撒潑,無理取鬧的市井行為,我立馬回了祖母,先攆了你和教引嬤嬤,另派好的去,聽清了嗎?”
“是,是。老奴記下了,記下了。”
“去吧。”
“是,是。謝素小姐。老奴告退,告退。”
***孰想,那言瑩綰早攢了一肚子火,在西府何曾受過這樣的氣。江氏從不管她們,隻守著一個嗣子;言二爺也不怎麼理論,加上統共才三個子女,平日多有放縱;洪姨娘更是把一腔心血都注在她身上,嗬護備至。因此看到自己乳娘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更是氣的不行,將先前的囑咐早忘了。但見她“嘩”地一下起身,指著素綰道:“你又不是西府的人,憑什麼幹涉我的事?我愛用哪個就用哪個,憑什麼聽你指派?你和那江氏都是一夥的,都想害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