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姨娘見狀無法,少不得命丫鬟速速更衣梳洗,匆匆趕往榮壽堂。
一進屋內,隻見旁邊隻站著盧嬤嬤一人,秦嬤嬤等卻是不在。她規規矩矩地向言老太君、杜氏行過萬福禮道:“奴婢見過老太君、夫人。”
言老太君嫌棄地望著她那副要倒不倒的樣子道:“聽盧嬤嬤說從你房中搜出了金鑲碧璽珍珠點翠釵。我且問你,這釵子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馮姨娘抹了抹淚道:“回老太君,奴婢冤枉啊!這當票定不是奴婢,奴婢哪來這麼貴重的首飾。求老太君明鑒。”
言老太君拿過當票摔到她跟前道:“冤不冤枉你自個兒看!”
馮姨娘拿起當票看罷,隻覺眼前一黑:上頭寫的果然是她委派那人的名字,同其他幾張署名一模一樣。言老太君又對盧嬤嬤使了個眼色,她忙悄悄命人趁馮姨娘怔忪間把其餘人都打發走,並關上大門。
直到“砰”的一聲響起,馮姨娘方醒過神來,卻猛然發覺光線暗了下來,她忙往身後看去——大門緊閉,四周下人不知何時已全退了下去,隻留幾名老太君、杜氏的心腹,心中頓時升起濃濃的不安,她無措地往前爬了兩步喚道:“老太君,您這是……”
言老太君哼了一聲道:“馮氏,你好大的膽子!”
馮姨娘忙磕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求老太君、夫人明察!求老太君、夫人明察!奴婢絕對不敢偷庫房裏的東西!絕對不敢!”
杜氏嗤笑道:“連殺手都敢雇的人,還在乎幾枝釵子?馮姨娘,素日還真是小瞧了你。”
***馮姨娘聞言幾欲昏厥:再想不到真被那丫鬟烏鴉嘴給說中了,還真是為了那事來的。現下她有些明白了,什麼庫房裏丟東西,抄檢各院,都隻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正大光明的將她擒住,好細細審問。隻怕那什麼當票也是早就準備好的,就等著她往裏鑽。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好一記聲東擊西!她真是太大意了!再沒想到言府的效率竟這麼高,這麼快就查到了她身上。看來言學傑此人不可小覷。現下是進不得退不得,橫豎罪名是安定了。為今之計,隻有死不承認了。料想她們也沒有確實的證據。***
深深吸了幾口氣,她淚眼漣漣地道:“夫人說的是什麼意思,奴婢怎的聽不懂?”
“聽不懂?聽不懂沒關係,我先給你看樣東西,你再好好回憶回憶,興許就想起來了。”語畢,擺擺手,立時就有人捧著個木盒子過來。
***馮姨娘在杜氏的示意下顫巍巍地打開盒子:但見盒中靜靜躺著一張銀票及一張紙。她遂展開那張紙,一看喉中登時湧上一股腥甜。隻見那張紙上赫然寫著馮姨娘是如何差人將錢給他,讓他如何去慫恿張氏去找殺手,又是如何將張氏殺害,棄屍荒野,謀得張氏的財物又殺人滅口等等事情。底下除了一個血紅手印還有她兄弟的署名。至此,馮姨娘方了解為何言菲綰半點不擔憂——原來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名目做這些事。好,她的好女兒啊!***
***杜氏目露嘲諷地望著她道:“怎麼樣,可想起來了?隻怕你一心想加害的是清兒而不是緋夏,對吧?不料我的清兒有玉茗花護佑,逃過一劫,卻讓緋夏做了替罪羊。更沒想到的是,你女兒竟完全不似你的蛇蠍心腸,替她擋下這一刀。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的?娘,我早就說過,這種看似弱不禁風,全然無害的人最是惡毒,您和老爺還隻不信。現在看她的神色,也不必再問什麼了。”***
言老太君點點頭道:“剩下的你就按著族規家法來辦就是。記住,千萬不可走漏了風聲,眼下正是風聲鶴唳當頭,萬不可讓人抓了把柄。”
“是,娘,媳婦兒曉得。娘看先關到思過堂刑室,再送到妙安觀如何?”
“你看著辦就是。”
***反應過來的馮姨娘忙爬到杜氏腳邊道:“夫人,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冤枉的!一切都是我那兄弟自己的主意,同奴婢半點關係都沒,奴婢也半點不知情啊!夫人,您就是給奴婢一萬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加害素小姐啊,夫人明鑒!這事另有蹊蹺。夫人您看,那些刺客傷了人立馬就走了,若奴婢真有心加害,怎麼會下這等命令?”***
杜氏踢開她道:“許是你的銀子給的不夠也未可知。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那日賊人們還搶走了兩位小姐身上所有的釵環首飾。也就是說,兩位小姐同賊人有了肌膚之親。緋夏已訂了親,隻要瞞下便可;至於你的菲兒……往後婚事上隻怕難了。”
馮姨娘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道:“夫人您……”
杜氏隻嘲弄地望著她。馮姨娘見狀立馬跪行到言老太君腳邊道:“老太君,老太君,奴婢求求您了!菲小姐怎麼說也是您的孫女,求您日後……”
言老太君麵無表情地打斷她道:“我的孫女隻有清兒一人。”
馮姨娘霎時身子一軟,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而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