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牆頭馬上(3)(1 / 2)

二人聽罷,便匆匆進去。他們剛走進書房,就聽裴行儉大聲責備道:“夫人,沒想到你和孩子串通一氣,亂我家法!”

夫人感到莫名其妙,問道:“老爺,出了什麼事?我們剛進來你就發火,到底為什麼?”

裴行儉怒氣衝衝地說:“為什麼?你去問你的兒子!這就是他七年來在後園裏做下的功課!我非把他送到官府裏去,依法處治他。”

夫人環顧房中,才看到李千金和不遠處的兩個孩子,夫人驚訝不已,拉著裴少俊說:“孩子,難道你真的做出了傷風敗俗、辱沒家門的事情?孩子,你真糊塗呀!”

裴少俊低著頭,一言不發。

裴行儉氣憤地說:“他既然做出傷風敗俗、辱沒家門的事,我也不會輕饒他。來人呀!把這個不孝之子拖到官府裏去,依法治罪。”幾個仆人上前就拖。

裴少俊掙紮著說:“父親,原諒我吧。我是卿相的兒子,怎麼能因為一個女人就去吃官司受汙辱?父親,隻要你能原諒我,我情願寫休書把她休掉。父親,求求你寬恕我吧!”夫人也在旁邊拉著,苦苦地哀求。裴行儉無奈,示意仆人退下。

李千金聽到裴少俊的話,心中大失所望,想道:“這些人太粗暴、太薄情,丈夫又懦弱無能,也是我時運不濟,該遭毀滅。我本冰清玉潔,可到頭來要被人拆散,隻落得淒慘無限!”

這時,裴行儉麵對著她指責道:“我裴家世代都是官宦之家,我就像那堂堂正正的周公,夫人就像那賢德的孟母。都是你這個淫蕩的女人,毀壞了我兒子的前程,辱沒了裴家的祖宗,你聽著:你說你出身官宦人家,卻為什麼與人私奔?當初無鹽女在郊外采桑,齊王遇見她,想讓她同車回宮做王後,她卻說:‘不行,要告知父母後才能成婚。不然的話,就是私奔。’呸!你與她相比,真是敗壞風俗,還不知嫁過幾個丈夫!”

李千金執意地糾正說:“老爺,我隻有裴少俊一個!”

裴行儉聽罷,怒不可遏地說:“你還狡辯!你難道不知道女子要仰慕貞節自守的人,男子要學習賢能善良的人嗎?明媒正娶才能做妻子,私奔則隻能做妾,你還不回到娘家去!”

李千金固執地說:“我不回去!我相信我們的姻緣是上天賜予的!”

裴行儉見她如此固執,腦筋一轉,計上心來,說道:“夫人,把頭上的玉簪拿來,你說這姻緣是天賜的,就麵對蒼天占一卦,用石頭把玉簪磨得像針一般細,如果不折就是天賜姻緣,我們也就認了,如果折斷那你就回家去!”說著,將玉簪遞給她。

李千金接過玉簪,在老仆人撿來的石頭上,慢慢地磨起來。她在悲憤中腦海裏一片亂麻,有些頭暈眼花。雙手不靈,她盡量不去看裴行儉狠毒的眼神和裴少俊懦弱的表情,想集中精力輕輕拿、慢慢磨,企盼著玉簪不折,可是“叮當”一聲。玉簪還是折成兩三節,她呆呆地望著那折斷的玉簪,默默無語。

裴行儉指著說:“玉簪斷了,這怪不得我們。為了表示公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用一根遊絲係住一個銀瓶,到井裏去提水。如果遊絲不斷,就是天賜的夫妻;如果斷了,就再也沒辦法,你隻好回家去!”說完,便叫人取來東西,一起走到井邊。

李千金拿著遊絲和銀瓶,心裏想:“這分明是陷人的坑、千丈的洞穴,勝過那濁浪滾滾的大江,難以幸免於難。”她慢慢將遊絲係住銀瓶,輕輕放到井裏,可剛想往上提,便聽到“咕咚”一聲,遊絲斷了,銀壺瓶掉到井裏了。她暗道:“完了!冰弦一斷,愛情也就絕了;銀壺瓶落井,我們夫妻就隻有永別!”

裴行儉在旁邊說:“既然玉簪折斷,銀瓶落井,這便是上天要讓你們二人分離。現在就讓這孽子寫一封休書給你,打發你回娘家去。”

又轉身向裴少俊說:“你也不要留在家中,今天就收拾琴劍書箱,上朝去應舉求官,隻將一對兒女留下。”

李千金還想說話,可裴行儉不由分說,扯著裴少俊就走了。李千金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淚水湧出眼眶,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往下落。

過了一會兒,裴少俊拿著休書走來,哽咽地說:“不要再哭了,哭久了會傷身體。你放心地回娘家去吧。”

李千金擦著眼淚說:“少俊!我雖是殘花敗柳,但不要因此結冤仇,我與你生兒育女,畢竟是夫妻。我們原指望生能結發同枕席、死能黃泉共為友。可怎奈是一場美夢,這既是前世的緣分,也是今生的罪孽,少俊啊,我與你白坐了一陣寶馬香車,如今就送我回娘家吧。”

裴少俊也拭著淚說:“這一切都怪父親太狠心!活生生硬將我們夫妻拆散、把母子分離。我實在不願意讓父親把我們倆送到官府,不忍心看著有人在公堂上逞威風,不得不寫下這封休書,我已讓張千收拾好琴劍書箱,對父親說即刻上朝取試,也就瞞著他,先悄悄送你回娘家去。如果天生有緣,我們還會破鏡重圓、再結夫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