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苜蓿不想過多糾纏，放下手裏的文件就出了辦公室。
盯著女人離開的背影，沈熙勳漂亮的嘴角牽出一抹瘮人的冷笑。
中午人潮擁擠的自助餐廳內，四周盡是此起彼伏的碗筷碰撞聲。一向以“吃貨”自詡的林婉媃今天反倒放著滿滿一大份午飯，雙手托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葉苜蓿。
“我臉上刻著‘帥哥’兩個字嗎？”估摸著林婉媃一直這樣盯著自己都快半個鍾頭了，葉苜蓿有些瘮得慌。
“你上午在沈總辦公室很那個嘛！”林婉媃語氣崇拜道。
“你耳朵也很那個。”
不理會林婉媃投來含著賊意的目光，葉苜蓿專心吃著餐盤裏最愛的糖醋排骨。為了一個米唐公司的慶典方案，她已經連續熬夜修改了不下二十遍，上午終於忍無可忍才會在總經理辦公室和沈熙勳對戰。
“連沈總都敢嗆，你太英勇了！”
“拜托！”葉苜蓿無語地白了一眼林婉媃，每天午飯時間跟這個古靈精怪的秘書鬥嘴，也算是一大頭疼事。
“再說，也沒什麼我不敢的。論智商，十題腦筋急轉彎我能答對八題；論學識，十歲時我已經讀了八年的書；論文才，十分鍾內我可以口述一篇美文；論記憶力，十個電話號碼隻報一遍我就能記住八個；論耐力，上午十點鍾的水我可以堅持到第二天晚上八點才……”說著，葉苜蓿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婉媃當然不會示弱，趕緊回了她一白眼。
“葉總監，此刻您嘴角那抹30°角的微笑，恐怕百度都搜索不到！”
……
“哎，不過沈總還真是帥呀！玉樹臨風，氣宇軒昂，劍眉星目，虎背熊腰，風華絕代，不羈倜儻，還有一身白皙的膚色，健壯的體魄，強而有力的臂膀，外剛內柔的性格，野性中帶溫柔，憂鬱中帶放蕩，簡直就是男性的典範，女性的恩物啊……”不待林婉媃說完，葉苜蓿無奈地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平時讓你打個會議通知都做不好，今兒怎麼文采灼灼猶如奔騰的河流？”
“他再帥也要泡妞啊，女人再醜也是個妞啊！是妞就有被泡的權利，何況我還生得這麼美！他憑啥不泡我？”
人群熙攘的餐廳，林婉媃的大嗓門兒讓葉苜蓿有種想遁地的衝動。奈何當初招聘秘書時再也沒有別的合適人選，這個與她同校同專業的學妹便順勢上了位。
“每天上下班進出大廈就連一樓的李連傑都給我送來秋天的菠菜。如果你是個男人，和我聊不到三句定會被我的人格魅力所征服，腦海裏頓時產生給我寫情書的衝動。截至昨晚，我雅虎新浪等一百個電子郵箱已被咱們這棟大廈裏各大公司帥哥的情書撐爆了！”林婉媃繼續自吹自擂著，葉苜蓿卻開始收拾餐盤。
不料桌旁的手機突兀地振動起來，葉苜蓿的目光自然落在來電顯示的名字上，她不悅地皺起了眉。猶豫之後，還是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我和他七年前就結束了。學長當年不都親眼看見了嗎？那個懦弱和愚蠢的葉苜蓿也早就死掉了。”
是啊，那個懦弱和愚蠢的葉苜蓿試圖把自己的情感深深地刻進時間輾轉的軌跡裏，肆意的疼痛，然後靜靜地讓淚水不可抑製地泛濫直至睡去。假裝記憶裏的一切隻是一個模糊的夢，告訴自己，其實我很好，我什麼都記不起、不曾悲傷、不曾疼痛、不曾落淚。
“就這樣，我待會兒還要上班，再見學長。”平靜的口吻，起伏的胸腔，拿著手機的女人，眼前的世界已然變得模糊與空洞。
如果回憶能冬眠，那麼我可不可以不再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