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夏的一日午後,靜寂的書房中,秀瓊正和司空煜下棋,樂媺便拉著陳沐白畫院子的花貓,其實她很高興秀瓊喜歡和司空煜下棋,這樣她就可以獨自‘霸占’沐白哥哥。
“沐白哥哥,看我畫的小花好不好看?”樂媺自己隻將她命名的小花畫了上去,畫中其餘處均是空白,看來是要陳沐白接手了。
“這小花是在做什麼?仰著個頭。”陳沐白看著畫中孤伶伶的一隻貓,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它在看樹上的鳥,要跳上去抓。”樂媺把畫拿的遠一些,又看了看,自覺那是相當的滿意,小花的神態都畫了出來,尤其是淘氣的樣子。
“那不是還要畫樹枝,還要加上鳥?”陳沐白認為任務有些過重,便加重了語氣不確定的問道。
“是啊,還有,小花蹲著的地方還要有草,至於別的嗎?就算了。”樂媺很大方的揮了揮手,表示不計較太多。
“你自己畫草。”陳沐白拿起了畫筆,開始勾描起來。
“我不,沐白哥哥給我畫。”樂媺有些習慣性的撒嬌,陳沐白沒骨氣的放棄原則,博得小美人妹妹一笑。
那邊司空煜聽得他兩個說的熱鬧,便回頭看了兩眼,正好和秀瓊的一局棋下完,他起身便打算過去看,誰知秀瓊垂著眼輕聲開口道:“司空公子,昨兒個看書,有幾個字眼生的很,不知怎麼個念法?可否幫我參詳參詳?”
司空煜當然隻能說,“關小姐過謙了,隻怕我也是孤陋寡聞,認不得也是有的。”他其實有些奇怪今兒個秀瓊怎麼言語有些扭捏了?相處了幾個月下來,她已習慣了隨意的談吐,現在這個樣兒別真是遇到什麼難念的經了吧?
秀瓊隨手將自己帶來的詩書翻了開來,哪裏有什麼難讀的生僻字,不過是詩經當中的一篇芄蘭,通共也沒幾個字,難認的也就兩個。
芄蘭之支,童子佩觽。雖則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雖則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還真有點兒難,我小時最不喜歡看這些東西了,幾個字看起來都生的很。”司空煜接過秀瓊遞過來的書本,掃了一眼便知是何意思,這篇芄蘭不過就是少女向少男表達愛慕之情的歌謠罷了,怕這講解是個幌子,試探才是真章,他靈機一動,向正巧偏過頭來的樂媺招招手。
“司空表哥,做什麼?”樂媺顛兒顛兒的走過來,又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規規矩矩為自己作畫的陳沐白,很滿意他認真的態度。
“這上麵的東西都會讀吧?”司空煜將書攤開來放到剛才下棋的幾上,把樂媺按到方才自己坐的椅子裏。
“小時娘就教過了。”樂媺不解的抬起頭看向司空煜,他怎麼可能不會?
“給你關姐姐講講,看你忘沒忘?”司空煜大言不慚的又將自己擺到了教書先生的位置,樂媺就是他要考的學生。
“姐姐是不是瞧著這裏麵的觽字和韘字不好認?也不怪姐姐,這都是他們男孩子戴的東西,當然他們才在行,不過咱們現在都沒象這書裏稱呼的這麼別扭了,你看沐白哥哥身上拴的玉佩,其實就和觽那玩藝差不了多少,還有司空表哥會騎射,他手上應該套過那個扳指,就是這個韘了,不過可能是現在咱們講究些,不用骨製,都做成玉的了。”樂媺沒讓司空煜看扁,小嘴巴巴的就講了開來,還知道理論與實際相結合,一旁的司空煜強忍住臉上的笑意。
“還有姐姐,這不過就是以前少年人吟唱的歌謠,一個少女喜歡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少年,可那少年不知道啊,因為他覺得自己成人了,不能總象小時那樣頑皮,因此才做出老成穩重的樣子,都是那少女自己多心,東想西想的卻沒將那少年往好的方麵想,其實她應該替少年高興才對。”樂媺隻顧自己講的口沫橫飛,便沒留意秀瓊的臉上已經失了剛才的輕快表情,懊惱的扭著雙手,根本沒有心思聽她在那裏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