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嚕嚕……呼嚕嚕……”
本來少年不欲理會，他連自己都顧不了，無意間惹下了天大的麻煩，哪有能力管別人的閑事兒？
不過那一陣陣，似乎地為床天為被也無所顧忌的呼嚕聲卻勾起了他的一絲絲同病相憐的感覺，心中掙紮了一會兒後，少年還是躊躇著走了過去。
“喂，喂，大叔，大叔？”
離乞丐還有兩三步遠，少年已經被一陣陣奇異的臭味逼得不敢再靠近，隻好試探著小聲喊道。
“唔唔……呼……，少年人，你難道不知道，打擾老人家睡覺是一種莫大的罪過？”乞丐用一種朦朧而沙啞的嗓音緩緩道，並雙手撐地緩緩坐了起來。
“嗡嗡嗡……”
八隻綠頭蒼蠅同時飛起，圍繞著乞丐一陣飛舞，再次一隻隻落在他身上，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中一陣陣亂爬。
少年隻覺得一陣陣反胃湧上心頭，情不自禁後退一步。
乞丐偏頭在自己的肩胛處嗅了嗅，淡然道：“我老人家很臭是嗎？小夥子，你叫我老人家有什麼事兒嗎？”
“沒，沒……，沒事兒，大叔再見……”
這深夜之中，遇到這麼一個說話都不正常的乞丐，少年深覺自己多事兒，心中一怯之下趕緊推脫準備閃人。
遠遠的，隨風傳來乞丐沙啞的聲音：“小夥子，且聽老人言，有些東西，不能隻看表麵……”
少年腳步一頓，腦中不由自主的飄過一些畫麵，咬咬牙回過身來，重新走回再次躺下的乞丐麵前，鼓起勇氣道：“謝謝你了，大叔；其實我是想說，這天雖然熱了，但是下半夜草叢中是會出現露水的，再怎麼沒地方去，也不要睡在草坪上，很虧身體的！大叔保重；”
少年衝著乞丐微微鞠了一躬，再次轉身快步離開。
“小夥子，老人家這把老骨頭還扛得住，你叫什麼名字啊？”乞丐沙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少年沒有再回頭，揮著手道：“蕭乾，我叫蕭乾！乾坤的乾；”
“小夥子，你記住了，我老人家叫無生；”乞丐說。
少年已經走遠，聲音遠遠隨風飄來：“知道了大叔，你叫吳森，我要回家去了，再見……”
乞丐枕著自己的雙手，閉著眼睛喃喃自語道：“這小子，無生即可不死，沒有生哪裏來的死？我說的是這個無生；反正無數紀元過去，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唯一記得的，我出生於乞丐，成長於乞丐，成才於乞丐，以乞丐之身跨入寂滅，永遠記得自己是個乞丐；也罷，緣分如此，從今往後，我在這名叫啟元的星球上，就叫做吳森吧；”
燦爛的朝陽從東方的地平線升起，踏著無數雲朵形成的階梯，終究把自己的熱量灑落大地。
吳森陡然從草坪上坐了起來，雙手合攏在胸前，一根根手指宛如靈蛇般遊走，形成一個個古怪無比的圖案，很多圖案根本不是人類的手指能做出來的形狀。
“天地囚籠，道獨尊！規則運行，循環往昔，抽絲剝繭，演算天地，令！規則呈現！”
說著，吳森雙手環抱如蓮花，抬頭仰望長空，眼中一道道星光彌漫，從朦朧到清晰，就在快要徹底清晰的時候，眼角一片烏雲壓頂而來，星光全部被遮掩，吳森的雙眼呈現出詭異的灰色，而後轉為常態。
“啵！”
雙手指尖陡然發出一聲脆響，吳森的雙手就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狠命往兩邊撕扯，終究被迫分開。
“哼！居然敢算計本丐！無數紀元了，自從當初學會這門霸道的《竊天心算》以來，這樣的事情已經很少發生了，何況是在本丐《竊天心算》已經大成之後！別讓本丐知道你們是誰，否則有你們好看！這顆星球看來有秘密啊，一群死鬼居然都有能耐算計到本丐，真有你們的！尤其是為首那個，別讓本丐知道你們的永恒沉睡之地，否則本丐必然找你肉搏一次，不揍得你滿麵桃花開，你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哼哼哼，肉身開天，神魂分裂，真靈成道，好大的能耐！但，你能奈本丐何？”
霸氣無雙的沙啞嗓音從吳森口中吐出，幸好無人聽到，否則肯定以為他發瘋了。
“啊……哈……”
站起身來，吳森狠狠伸了一個懶腰，淡淡道：“一日之計在於晨，本丐……”
勒了勒褲腰帶，揮手間左手蒲扇右手酒葫蘆，吳森帶著八隻圍著他四下飛舞的蒼蠅，一搖三晃，破鞋啪啪作響中漸行漸遠，隻餘下餘音繚繞的話語還留在原地：“該乞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