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地獵兔(1 / 3)

車啟程了,一路上,雪滑難行,可膽大的司機還是把我們一車人平安送到縣城了。

到縣城,天色尚早,我給家裏買了點吃的東西,就坐車回。

回到家,屋裏隻有母親一人,我才知道父親到山西隧道打工還未回,弟弟也到上海工地幹活未回。

母親做了我最愛吃的酸菜飯,我邊吃邊跟她嘮一路來的情況和大學的事情,母親很認真地聽,隻是大學裏一學期發生的事情,雖短亦長,不是三言二語就能描述清楚的,我隻撿了些重要的給母親講了個籠而概之,等閑暇了再細說,而母親也樂意聽我慢慢道來。

飯吃完,我給蕭娟打了個電話,可她的電話是通了,卻沒人接。我知道蕭娟是故意不接,就發了條短信問候,可等了好長時間,也沒回,我就撂下了,便給袁童和顧國打了個電話,問了些情況。

寒假就是寒假,成天不是寒冷,便是假日。待在家裏,或看電視,或看書,偶爾也幫母親幹些瑣碎的家務活,但還是一天悶得慌,便想著,乘天寒地凍,不如到野外找點新鮮的事情玩。而對於我們這些自古居在西北夾山帶水膚色紅潤的鄉民來說,冬天可以暇樂的活兒無外乎就是到山裏打野動物。於是,我拿出老爸那杆收藏了好久但近來又極少使用的土槍,看了會兒。

農村人收藏的土槍,其款式和當年八路軍打仗時使用的是一個模子。不過,平日裏,莊家人使用土槍的途徑,無非就是打個野兔、野雞之類的小動物。因而,使用的子彈都是沙子般大小的滾珠,至於那些敢去冒險,喜好去大森林中打諸如野豬野鹿等大動物的人,才會把土槍的槍管做一些改製,使其口徑更寬更剛硬些,以此承受更大的穿透威力。

說到老爸的這杆土槍,還是當年鄉派出所針對農村收藏諸如炸藥槍支等危險品的盤查過程中,姑父收藏的土槍過多,害怕有人舉報被派出所沒收並罰款,便把其中最好的一杆土槍寄存到我們家。起初,姑父想著,等盤查的風聲過後,再拿回去。沒想到,土槍放到我們家的這段時間,老爸拿到野外打了幾回獵,便迷上了它。等風聲過後,姑父再從我們家索要時,老爸便不想給他了。老爸自知姑父是收藏土搶的好手,索性就讓姑父把這杆土槍買與他!原本姑父極少把自己收藏的槍施舍他人,但這次老爸是較真了,死活也要把這杆土搶留與自己,姑父見實在拗不過老爸,就索性送給了他。從此,老爸便拿著這杆土搶,在農活幹完空閑的日子,拿著它去野外打些野兔野雞之類的動物,打打牙祭,改改餐。

自小在寒假的時候,我跟著老爸,或獨自拿著土搶去野外打獵,時間久了,也對狩獵的行當產生了興趣。起初,老爸怕我迷戀打獵了,一則荒廢學習,二則傷害身體,便禁止我打獵,但我還是在他躲藏了土搶和沒收了彈藥的時候,偷著拿土槍玩一陣子。隻是在上高三和複讀的那會子,老爸鑒於影響我的學習,就下了死令,絕不允許我再動那杆搶了,而我自知功課繁多,學習又差,也就幾乎沒再拿那杆土槍打過獵了。

現在想來,大學也考上了,沒什麼負擔了,就乘著這個寒假,拿土搶上山玩玩,以便再磨合磨合技術。

隻是打獵這事,也不是一個人打的,要打得精彩,打得驚奇,打得有意思,還得有個搭檔,而我以前的打獵搭檔便是衝尕。

衝尕,他是同我自小一起長大的二爹家的堂兄,年齡上,若從實際出生來看,究竟他比我大一些,還是我比他稍大一點,我是忘了,他也模糊;若從身份證來看,他是比我稍稍大了一個月,隻是我們那個時代的身份證,大都不可靠,這樣以來,我就沒有稱呼他哥哥的習慣,他也沒有當我是弟弟的習慣,我們倆權默認為同年同月同日生了。雖說我和衝尕是同族的堂兄弟,但我們的人生境遇卻懸殊極大。由於二爹思想老化,家境貧寒,他讓衝尕隻讀了三年初小,便令其停止讀書了。據老爸對二爹的思想觀念認識:二爹認為,農村娃讀書,既無用又浪費錢,與其讓衝尕在學校裏幹這種既浪費錢又無用的事情,還不如給衝尕找一個既賺錢又練就體力的放牛活兒。所以隻讀了三年書的衝尕,便老早脫離了校園,去山野放牛了。而這一放就是好幾年,後來二爹後悔了,又讓他去讀書,但衝尕因錯過了讀書的黃金年齡,雖然再去就讀的時候,智商算是高出同一級的學生,但與他同齡的人相比,他讀書的智商明顯低人一等,也就是這個原因,他勉強讀了個幾年小學,算認識了些常用字,便永遠地停止了上學。而我同他之所以關係鐵,是因為他也在姑父哪裏索要了一杆土搶,我倆沒事的時候,就經常相約去野外狩獵,日子久了,就成了打獵的難兄難弟。再後來的幾年,他年齡大了,二爹沒本事賺錢,他就老早地扛起養家糊口的舉業了。因而,他就天南海北、入山入土地出門打工,隻是他一無所長,幹的活兒,無非就是如建築工地的扛鋼管、煤礦山的挖礦、磚瓦廠的推車等重體力活。雖說衝尕無技能之長,但他有一身好體力,幹活從不惜力,勤快老實,地地道道的苦力工,所以自他打工以來,就深受老板工頭們的賞識和愛戴。最令我佩服的是,當我還在高中讀書的時候,他就靠自己雙手掙的錢,把在二爹手裏修建的那幾間破爛不堪的土坯房給拆了,重新修成一磚到處的磚瓦方,而他這座房子的修成,竟一度成為我們村那個時代最合眼的房子,這讓村子裏的左鄰右舍都對衝尕讚不絕口。隻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正當衝尕家的日子比先前過的殷實時,二娘竟得了重病,去醫院檢查,才得知患的是乳腺癌。都知道,得了這樣的絕症,唯一的出路就是維持度日,而二娘也隻能安享了陽世最後的半年光景,便溘然長逝了。本來人世的事情,冥冥中,於災於難於福於禍,上天好像都是有定數。但人倒黴晦氣了,那是騎驢上吊都不能如願的。剛二娘因不治之症離世,又輪到二爹患了肝炎,幸而,二爹患得這種奢侈病是早期肝炎,沒發展到肝硬化,家裏傾盡全力,其實也就是衝尕傾盡全力,從東家門出來,到西家門進去的借錢,才湊足了給二爹做手術的費用。後來,二爹保養了幾年,病情算有所轉好。如今,衝尕又要麵臨娶媳婦的終身大事,雖說他同我年齡相近,但對於農村娃來說,一般沒工作沒讀書的青年人,二十歲左右都是娶了媳婦的,這樣的原因:一則是了父母為了了結自己對兒女應盡的最大義務;二則是讓子女能夠更早的傳宗接代以正門庭。麵對著給自己娶親的高昂彩禮錢和償還二爹看病所欠的債務,衝尕隻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