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風當空，寒天萬裏，橫掛星河。
柳瑛被餘海楓拉著，與齊天威一同禦風而行。雖然這並非柳瑛第一次飛在天上，但這一晚卻是不同往日的；涼風撩動，將她秀發吹得翻卷，由上向下俯視靈清，隻覺得萬家燈火好似天上的星一樣明亮；青樓舞台，麗人藝妓，華歌豔舞，琴音玄絕，百裏餘回，卻不似一般的熱鬧華麗。
也不知是下麵光火所映照，還是這禦風飛越得太勞累，柳瑛滿臉紛霞，若不是她被封住了血脈，恐怕現在已經昏倒了；她倒是頭次見到這樣的景致。
小時候她在劍閣，哪裏有這般鬧市可以見著；後來在峨眉山修習，也曾到過錦城，卻多是白天去的，從未過夜。
她雖是素恒的弟子，但終究不過十七、八歲的大姑娘，看到此般，再如何掩飾亦不能將其興奮壓製在哪靜穆下。
“隻是如此良辰美景，若是有爹爹一並在，那該有多好？”她心道，禁不住一刹間，眼裏隱約有淚光泛出。
“好端端的哭啥子嘛？”餘海楓手上鬆去些力道，小心翼翼的問，“莫不是我把你抓痛了？”
餘海楓知道柳瑛開不了口說話，隻以為是自己抓得她有些用力了，又道：“你這女娃子，真的嬌氣。”
這話說得稍微大聲了些，縱使是在半空裏，也清楚的進了，齊天威耳裏。
“餘英雄此話不當如此講，”齊天威哈哈大笑道，“天地萬物，皆分陰陽；男子頂天立地，女子自要乖乖守在空出的庇護下，當然要嬌柔些了；若是女子也和男子一樣，那天下便要出現亂象啦。”
柳瑛聽了這話頗不高興，心想憑什麼女子便不如男子？抬眼看向齊天威去，隻見他雙手負背，悠閑禦風，若非兩鬢微白，這紫裳飄發的背影，不用“風流倜儻”去形容，恐怕便再找不到其他言語了；她心想，這人現今是如此，不知年輕時還要瀟灑多少了。
“哎，你莫多說，說多了老子也聽不懂。”
“哈哈，餘英雄直爽！”齊天威仰頭笑道，“老夫以為，男人的柔情便在於女人的淚裏，姑娘且聽老夫戲言一句，若一個女子為了一個男子落淚，那男子當真是世間及其幸福的了；女子不能輕易動情，情之所至，便難忘之極啦。”
柳瑛聞言一呆，臉上瞬間一片緋紅；她自幼就在峨眉居住，身邊圍的雖然都是些師姐師妹，但兒女之事又怎麼不會知曉一二，隻是不願啟齒說罷了。
“放屁，我見的女人甚多為我流淚，哪有一個為我動情的？”
“餘英雄不必較真，老夫不過戲言而已，不可當真......”
後麵還有幾句，柳瑛卻是聽不見了；她望著半空發起了呆，鳳眼流波處，寒風斜斜。
三人行了莫約兩個時辰，待他們落穩站定時，山上的燈火已經熄滅了近半；夜晚裏的靈清，宛若隱藏在紗下，安靜的出奇，就連眠鳥驚覺的叫聲也沒有，隻有遠處溪澗的流水聲，悠遠又綿長。
餘海楓將柳瑛背了起來，一手提著八環杵天杖，緊跟在齊天威後麵。二人究竟是老江湖，雖已是深夜，但沉靜如此肯定沒什麼好事。
他們也不說話，腳步更是輕得仿佛沒有；順著溪流向上，入了山林就沿著石階向上爬，憑他二人的腳力，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已經到了山腰，透林看下去，一片燈火闌珊。
又走了小半柱香的時間，二人已經看見石階盡頭，兩丈高的石柱門矗立於此；其上大匾用藍底金字寫“靈清”兩個大字，龍飛鳳舞，好不飄灑。
隻是此時的“靈清門”下麵，莫要說靈清派的看守，就連隻燈籠也沒有；齊天威等人接著微弱的月光打量著，卻遲遲不敢上去。
“也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麼事。”齊天威左手提衣，邁出一步道，“要不餘英雄帶著這姑娘進那邊的樹林裏小息片刻，我去去就回來。”
餘海楓點點頭，輕了身便朝林子裏走；其下萬丈深淵於他而言仿佛看不見，幾轉間就帶著柳瑛徹底消失在了夜色裏。
“還是先找個人來問問。”齊天威目送柳瑛二人消失後，運氣到湧泉穴處，一撩紫衣，露出柄掛著紅色掛墜的紫色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