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颶風翻滾,一個黑色的影子顯出來了,是通靈金鵬,它背上馱著個人影,蕭子穀看不清,心中突地沒來由一陣激動。他多麼希望那是柳瑛的影子,是的,他心裏又多麼念掛著那個姑娘。
“看,是我徒弟回來了。”
淩風揚的聲音仿佛當頭澆了他冷水,無盡的失望,徹底把他淹沒了。柳瑛並不在那金鵬鳥的背上,那金鵬鳥背上坐的是另一個姑娘罷了。
姑雅最初是在燃香靜心的,這是她每日必做功課,過後是撫琴奏笛,然後才是修習功夫。
可偏偏在她快要入定時這個男子闖進來了,沒禮貌,莽撞,便是姑雅最先給他打上的映像;但偏偏是這個男子告訴他金鵬鳥出世,將她接下來的計劃全給打的亂去。
可是按照她的計劃,卻不知終了能否實現的;她向來性格羞澀,不善與人表達,縱使心中憤怒至極,也隻能獨自發顫卻開不了口。
想到這裏,她又退縮了,哪怕她已是仙級高手,懂得逍遙派所有功夫,但真叫她去和一個陌生人對峙,去點明那人的錯誤和冒犯,卻是難於上青天啦。
又轉念回想,她與那男子擦身而過時,不巧看到了他的側臉,竟是她此生見過最好看的,幹練裏帶著堅韌,俊美裏滿是柔情,一霎時竟叫她深深陷了進去。
她想,這人又有一雙什麼樣的眼呢?一定萬分深邃罷。
通靈金鵬緩緩降下來,雙翅扇起的狂風將湖麵吹得波紋亂起,也將蕭子穀的衣襟吹得翻舞,甚至張不開眼。
好像那金鵬背後有光芒射出來,而光芒裏的那人,竟比初見時更美啦。
淩風揚滿麵笑容,那些褶皺就更明顯,霎時萬分蒼老。他緊緊將那顆三生石抓在手裏,站在湖麵上的青石踏板上,心中又起波瀾。恒風子當年的話在他耳邊重又響起來了,待到那人出現,逍遙派最後一個傳人也會跟著一並下山。
姑雅從金鵬鳥背上跳下來,好似乘風落地,無意中用出逍遙派裏的一招輕功來,是“玄虛微動步”竟比天下好多門派的步法都高妙,仿佛雲中過,花中遊,卻不帶半點露過。
蕭子穀看得威威發呆,雖也是被這姑娘的美貌迷到了,更多卻是因為了她使的輕功,再拿自己靈清的功法比較,突覺得自己那功法就太不堪入眼了。
“怎麼?”淩風揚嘿然一笑,“莫不是你也想學我逍遙功夫啦?”
蕭子穀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隻是姑娘使得太飄逸,小生看得入迷啦。”
“其實想學也簡單,不過卻得先行自散功力,從頭學起。”
“哦?”蕭子穀忽然想起自己本就喪失了所有功力,竟冥冥中符合了這點,“不知淩掌門此話怎講?”
淩風揚看了一眼迎麵走來的姑雅,微微一笑,輕聲道:“姑雅,便有你來給他將吧。”
卻見姑雅稍稍點頭,眼簾低垂,雖未曾抬起來仔細看過蕭子穀,嘴裏卻小聲回答:“是,師傅。”
蕭子穀第二次聽她說話,仿佛沐浴在春風裏,感覺雙耳要快失聰了,隻心想這姑娘就是天上的仙子吧。
“公子有所不知,我被師傅收留前也曾練過峨眉派的功夫,本身有一定內力,但卻始終學不會逍遙派的功法,後來才被師傅告解,修習逍遙功夫,須得先自散原有功力。”姑雅一麵說一麵走,又從蕭子穀身邊擦肩過去,亦是未曾抬眼看他,隻餘下淡淡幽香。
“走吧,我們進去說吧。”淩風揚抬手一揮,金鵬鳥拍翅飛走了,帶著他二人再回到了木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