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清後山遍山荼蘼,淒白絕微,盡至幽香,放眼一望,又好像漫地的白雪,銀裝素裹,好美。齊明望穿眼,在這荼蘼花低四處尋著蘭若霜的身影,卻哪裏能尋到,隻是瞧著那些風中微顫的白色花兒,心中沒來由更悲傷。
荼蘼嗬,萬花之中最為孤寂的,所謂花開荼蘼,這春天的尾聲,待到荼蘼一過,就再沒有絢爛的花了。他小心翼翼的將枝葉間的一朵荼蘼花摘下,忽然想到蘭若霜的頸項,她的眼鼻,和一抹淡香,心口就仿佛針刺,好疼好裂。
如今,他竟成了這滕葉間的荼蘼,獨自等待凋零,原先那些諾言,又都化作了風中塵,不過彈指,已被忘卻。
“她已被我許給了李客的兒子了,你再不要來找她。”蘭若秋的話語旋繞於耳,頓時,若雷響,將齊明打的呆立。是了,她就要去給別人做妻子了,自己堂堂一莊少主,又怎麼能死皮賴臉的去纏人家。
他正想,雙眼盯著那些荼蘼發怔,忽然聽到一個細小的聲音道:“那齊明有什麼好的,你卻為何偏不從我?”齊明頓時驚醒,向前探身,又不想被那人發現了,便趴在花叢裏,隻伸出腦袋看。卻赫然看見個男子,長發飄飄,穿淡青雲袍,模樣俊俏,單提長劍,倒不似壞人模樣。
“你不懂的,”那人後邊傳來個女子的回答,“即使姐姐不要我與他見麵,我也不會嫁給你。”
是蘭若霜的聲音,齊明聽得欣喜若狂,恨不能立時翻身而起,將她一把擁入懷中,可突然想到蘭若秋冰涼的話語,就如同給他拎了一盆冷水,霎時,一切甜蜜卻都煙消雲散。這般可真是極好笑的。想見的人就在麵前,自己卻因了當時傻乎乎的一句誓言,竟不敢上前一步。而他對著蘭若秋吼出的那句,“我誓不再見若霜一麵!”現在又浮起來,打在臉上,好似將他點住了穴道,竟在這花叢間動也無法動彈。
“哼,”那男子冷哼一聲,又道:“他如此鐵石心腸的男人,怎麼就能教你如此念念不忘呢?若霜,你我自幼便相識的,我是如何的人,你還不了解嗎?”
蘭若霜看他一眼,眼中既不悲卻也不喜,隻淡淡道:“我當然了解你的,隻是你與明郎不同罷......李白,你我不相合適,況且你才氣如此,劍法又極好的,為何要迎合我姐姐那般提議呢?”
李白淡笑,“倒不是因為你姐姐了,隻是齊明那人,生的衣服紈絝模樣,要你和他在一起,我當真放心不下的。”
蘭若霜望著遍地荼蘼發呆,好久才道,“沒有那麼多的顧慮;愛就是愛,哪裏有那般多的想法。我隻是喜歡和明郎在一起罷了。他和你......始終是不同的。”
忽然空中風旋流轉,一人禦風而來,卷得遍地白花都紛紛飛舞,好不美。那人一身淡藍素色長袍,落地清幽,仿佛未曾沾地。
蘭若秋才落地,已對著花叢開口道:“齊明,你莫不是忘了當初的話了?”齊明如同被轟雷打住,心中頓時懊惱,卻隻能生生站起來。
“明郎!你怎麼在這裏?”蘭若霜看著他莫名激動,卻一掃先前的不悅,一雙眼將他看著,如火。齊明低頭不語,卻想如何接下那就要來的一記強擊。
換言現在,齊天威卻隻覺得嘴裏幹澀,似乎已然明白了為何這些記憶都一股腦的湧上來,想必是哪無始鍾氣的效果吧。隻是看著了那李白的模樣,心中依舊厭惡橫生,好容易壓下去的魔障,又突地冒了出來。
“我也說過,你若再在我麵前出現,卻不管你爹是那個,我都要殺你。”蘭若秋冰涼的音色仿佛要將萬物凍結,說話間,卻不給齊明機會,轉手就排出一掌,真氣暗聚,威力十足。
齊明眼看無法閃躲,手中那初成的離火刀隻能激出,試要與她硬抗。就見著空中藍孤紅線,閃爍而動,立時相擊一處。光怪陸離間,蘭若霜突地現出來,擋在齊明前麵。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女人護住,心中像似多了些什麼,堵在哪裏,好不舒服。
“夠了,”蘭若霜將蘭若秋直視著,絲毫不曾畏懼,“你要殺他,那便將我也一並殺了吧。”
蘭若秋也將蘭若霜看著,半晌,終於道:“好!”
一掌橫出,就是朝著蘭若霜胸口打過去,若是打實了,必死無疑。齊明看得瞠目,心中怒道,天下怎麼會有此般的女人。卻再不顧一切畏懼,雙手出刀,越過蘭若霜頭頂,被那一掌直接打得昏死。他眼前一黑,連疼痛的感覺都沒顯出,人就倒了下去,待到醒來時,已在了蕭天的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