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輕輕前撲,已經被人自身後緊緊攬住,撞擊之後悶哼從胸膛內擠出來,分不清誰是誰的。男子已經狠狠將人抱進懷裏,轉身,步伐大而倉促的追上來,他這是失了控,不分時間場合的失了控,連原神都是脫位的。覺得她是複活了,或許自已已經死了,但不管怎樣,那些都不重要了,他終於見到她。不是在夢裏,也不是在深夜,而是在花白皎潔的日光下,容岩情不自禁的想,這一次維係的時間會不會久一些?不用眨眼的時間就消散了,他隻覺得是愣了一個神,兩手卻殘忍的空空,然後漫無邊際的隻剩悵然。他覺得那樣很難過,像生不如死,一個人痛苦的活著,遠不如幹脆的死了。但他那樣理智的人如何會相信輪回轉世,化繭成蝶的說法,人一死,便是連情骨都斬斷了,何況是記憶和思念。他知道哪一樣更容易些,可是他仍舊想要痛苦的活著。活著,他永遠記得那個叫做白君素的女人是誰,長什麼樣子,連初見時的模樣都深烙腦海。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他不願,也不甘。如何會甘心?他哪一時對她不是全心全意。白君素,既然再見了,就跟他講一講良心。全世界都可以說他沒有良心,但她不能。
紹青桐怔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沒有反應。事實上她沒想到這個人會大廳廣眾做出這樣的舉動,這不是他的風格。以為那一個錯身就算錯過了,一個不記得,一個想忘記,豈不是這世間最完美的一拍即合。卻沒想到……他將臉沉進她的肩窩裏,像有什麼東西灑落出來,沿著她纖細美好的脖頸一路下滑,滑到衣服內,滑到身體裏,溫熱溫熱……
容岩喉結動了動,幹澀疼痛得像要說不出話來,半晌,也隻能喚她:“老婆……素素……”他真是怕極,纏在她身上的手臂很緊,像要將人一攔兩半。
紹青桐從身體連帶靈魂都震了下,勉強的側過頭,沒想到自己已經修練得這樣好,竟能笑得出。
人群已經散盡,滾滾車流如紅塵一般將兩人淹沒其中,就在那道狹窄的斑馬線上。紹青桐的聲音摻雜在汽笛聲中:“呦,你誰啊?這麼客氣。”張口就叫老婆。
容岩不肯抬頭,像還情深義重的陷在一場夢裏,淪陷得死心踏地,每一次都是這般,她不認他,他卻不想醒來,就這麼靜靜的抱著她,覺得生無可戀,唯這點兒氣息覺得十分美好。
紹青桐卻已經急了,還好不遠處就有交警,她一隻手臂掄得老高,示意他們過來處理一下。納稅人遇到麻煩了,需要公仆伸出援助之手行個方便。
其實不用她叫,交警就已經趕過來了,這一對男女用情得實在不是地方,滾滾車流啊,那玩得不是激情,也不是速度,是命!這麼公然在大馬路上摟摟抱抱不僅生命安全有危險,也影響市容市貌。這事交警沒法不管,唯怕沒出手問出點兒什麼,這兩人就散了,隻見交警一路跑得飛快,再一看,後麵還跟著一個,大家都來湊熱鬧。
紹青桐對S城現在的執法狀況一下有了改觀。
交警想先把兩人帶到路邊去,容岩就跟死了一樣,抱著她一動不動,也不抬頭,或者是睡著了。
大家都很沒辦法,隻能當場尋問。
紹青桐很坦然,當即表明自己很鬱悶:“我也莫明其妙,好好的走著路呢,就被人這麼給抱上了,還叫我老婆。說什麼‘素素’,我可不叫這個名字。”說著從包裏翻出身份證遞給交警:“您看看,我不是什麼素素吧。”
交警看了一下內容,又對了一下照片,確定是本人的身份證,而且不是S城的人。
就聽紹青桐接著說:“我是來這裏辦事的,以前很少過來,認識的人很有限,但這個男人我確定不認識。而且我才過來兩天,就發生這麼唐突的事,你們可得好好管管,這都什麼風氣啊。你們測一下他是不是喝酒了,清醒的人幹不出這事。”這樣說話也實在太別扭了,一個人滔滔不絕,而另一個就跟八爪魚似的纏著你,還一副與他不相甘的瘋癲模樣,誰還說得下去,紹青桐指了指:“麻煩,先把他給我掀下去。”
不等兩個交警動手,容岩已經放開了,麵目很清醒,完全不像是喝過酒的那種醉態,而且雙眼很理性,深深的看了紹青桐一眼,淡淡的垂下眸子。隻那一眼就瞧出他的眼窩腥紅,隻有流過淚才會出現那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