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煜半眯著一雙狹長美眸,竟像孩子一樣執拗,扯著她的手硬是不肯鬆開。
“你帶我走吧。”
紹青桐翻起白眼:“往哪裏走?去地下?”開玩笑,她都入地無門呢,當她神婆會過陰麼。
不等她再說,遠處的包間門打開,呼啦啦的湧出一群醉漢,還有喝醉了的女人。看來是尋江公子來了,他這個洗手間上得實在忒久,一屋子的人講了太久的黃段子,腐朽一團人之後,一個哥們揚聲問起來:“哎,江公子呢?”
於是一群人跟附合:“哎,是啊,江公子呢。”
李可最先跳起來:“哎,不會跳廁所裏了吧?他可是喝高了。”
然後不分男女,呼啦啦的湧出來,急速組織了一個打撈隊,是打算前去營救江公子的。
紹青桐聽到身後門聲一響,一下警覺,力道也才大些,從他掌裏脫了困。腦子裏有些急,心裏也急火火的,隱姓埋名的日子過久了,下意識像個過街的老鼠,滿腦子的唯怕別人看到,頭腦一白,啥都忘記了,匆匆閃人:“不好,來人了,我先走了,過後再聯係你。”
馬不停蹄朝相反方向逃竄,這一走太過急迫,江承煜本就喝了酒,腦子轉悠比平時緩慢許多,回過神來,轉身喚她,還是不死心的讓她將他帶走。後麵聲音越來越近,心中生起落寞,以為鬼是害怕見到人的。不知道她說的‘過後’是什麼時候,今晚還是明晚?哪裏等她呢?會不坐這一走一隔就是幾年?
紹青桐直到出了酒店,跑出大老遠,才回過味來,她跑什麼跑呢?又不真是過街老鼠,被人看到還會挨打麼?再說,以後也沒打算是要偷偷摸摸過日子的,沒明再沒那樣的好事。但轉而一想,跑了也無防,月黑風高,光色陰暗的,若是讓那些人看到,十有八九都會嚇個半死,鬧出人命就不好了。隻是沒跟江承煜講清楚這事,真是失誤。
她這個沒大腦的,說來就來了。狠敲了下自己的腦門,從來都這般的沒長進,還有臉說別人。連正事都忘記了,江承沐呢?翻出包打電話,竟然無法接通。
江承煜是從睡夢中驚醒的,扯破嗓子喊:“別走……你別走……帶我一起……”他就這麼一遍遍的喊,還像被夢魘困住怎麼也醒不來,叫得驚魂連連的,聽著很有幾分慎人。
正好江承沐也在,昨晚把人背回來,時間太晚了,就在這裏住下了。一早還沒起床呢,李可就哐哐的砸門,嚷著:“不好了,不好了,沐哥,你快醒醒,江公子出事了。”
以為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胡亂扯了件衣服就奔過來了,原來還是做了夢,囈語連連,似乎入夢極深,掙紮著一副不遂人願的樣子。
江承沐困意又重新湧上來,百無聊賴的看了李可一眼:“做夢沒見過?做夢醒不來沒見過?大驚小怪。”轉身出去,時間還早呢,他要再補一會兒。
李可擰著眉頭站在床前看著,這是做夢?不是被什麼東西上了身?昨天在酒店,他們迷迷糊糊的開門出去,一家人都喝得頂級高,四六有些不分,但就有人說隱隱看到一個人影,似乎還是個女的,在江公子身邊晃來著,等到他們擦亮眼跑過去,壓根就不見半個人影,便有人嘟囔:“莫非見鬼了?”才說完這一句,“砰”一聲響,江承煜卻莫名其妙的倒地上了。大家再顧不得其他,手忙腳亂的準備將人抬回去。還得背著人,有人裏倒歪斜的去放風,剩下的把人往回扛。按理說他不該那時候暈倒的,醉了麼?可是出去有些時候了,都能挺得住,那會兒反倒不行了?是酒有後勁?李可頭疼,想不明白就往歪了想,女人都愛胡思亂想。她從小就怕鬼,常常聽起老人講驚忪又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她就嚇得晚上都睡不好覺。昨天不知誰欠了那一嘴巴,讓她整個晚上都在思及昨天看到的那個影子是人是鬼?如今倒好,江承煜又這樣,她覺得可能真是鬼上身,昨晚是遇到髒東西了。
江承煜折騰一通總算醒過來了,腦門上全是汗,額發都被打濕了。今天據說要換發型了,頭發有些長,造型帥說顏色也得換一換,之前覺得沒必要,現在粘乎乎的感覺很煩燥,狠不得一會兒讓人全理了。但他這會兒動不了,呆直的望著天花板愣神,覺得心裏是落了空,空蕩蕩的便有冷風吹進來。他做了夢,夢得真實又有溫度,久別重逢,他不管人鬼殊途,終歸是想見,便真的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