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終於到了。
看到萬物複蘇,薑寒的心中很是開心。
這是神武國,看起來,神武國越來越強大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切,都出了問題。很大的問題。
楚笑好像是看到了神武國這樣,最近他看起來愈發奇怪。薑寒看著,心中一直在亂想。
終於有一天,楚笑來找薑寒。
“你知道什麼叫做絕望麼?”楚笑忽然問道。
薑寒回頭看了看他,這並不是一個喜歡感慨的男人。現在忽然說這種話,不知道是又想起了什麼。
楚笑的淚水,忽然從眼角流下。
人哭的時候有很多種,有的是難過,有的是悲傷,有的是喜極而泣,還有的是假仁假義。
可楚笑的這個哭看起來,什麼都不是。
他的淚水更像是此時此刻忽然出現的,就像是一個人忽然看到了一個悲劇的故事,想起了一個人,然後過了一段時間忽然回想到這件事,流了幾滴眼淚。
眼淚很熱,燙的楚笑抽搐了一下。
“你知道嗎?絕望,類似於你去做一件事,卻永遠做不完。類似於你去吃飯,卻永遠收拾不幹淨一碗麵。類似於你寫了一本書,結果一個看的人都沒有。最後,你隻能將自己的故事草草收尾,甚至都不想再去研究語句之間的邏輯。這之後,你留下了一本故事奇怪,語句複雜的小說。沒人會在意你寫了什麼,因為,根本就沒人看。”
說完這話,楚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他的那種氣勢,他的那種堅毅,此刻就仿佛全都消失了一般。他現在看起來隻是一個很悲傷的人,什麼想法都沒有,隻是安靜的坐在那。
薑寒聽著他的話,看的他的動作。這個認識了幾十年的人忽然這樣,讓薑寒錯愕了。
他是不會這樣的,能讓他這樣的,除非是會讓他很難過的事情。可現在天下都是他的了,他到底在難過什麼呢?
楚笑的表情很是沮喪,沮喪了半天,忽然又站了起來。
“薑寒,你說,你要是我,現在應該做什麼呢?”
楚笑的問題,很奇怪。
他今天整個人都很奇怪,沒了平日裏的機警。現在這種問題,也遠遠沒有平常的那種感覺。
楚笑,變了。
薑寒愣了愣,一時語塞。
現在該穩定的都穩定了,該獲得的都獲得了。剩下的,還有什麼呢?
攻打大唐?這是個幾十年的問題。大唐再亂,也不是現在的神武國能夠打下來的。
整理匈奴?匈奴的人就擺在那,他們幾乎不會出現問題。現在他們還是他們,與其說歸順神武國,不如說隻是不會和神武國對敵了。
現在這一切,好像都差不多了?那,還剩什麼?
“如若我寫一本書,我肯定會認真,用盡全力。可這本書沒人看,於是我後麵越寫越亂,錯字病句越來越多。這種時候,我還是把這本書寫完了。這之後,我還改了改錯字錯句,問心無愧。那這之後,我是不是就什麼都不用做了?”楚笑又說道。
薑寒是一個聰明人,可是這次這些話,他一句都沒有聽懂。
日光斜落,已經是夕陽。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一個人能夠大徹大悟的時候,一般都是到了這個年齡。薑寒沒到,楚笑也沒有到。二人現在看起來足夠睿智,其實,很多事情還是沒有考慮清楚。沒有到那個年紀,根本就沒辦法做那個年紀的事情。
“我們去喝酒吧。”楚笑又說了一句。
薑寒似懂非懂,跟著楚笑走了出去。
外麵早就準備好了一張桌子,桌子很矮,兩旁放著棉墊草席,舒服的座位。
這樣舒服的座位,薑寒已經很久都沒有坐過了。哪怕坐下,也是很快就要站起來。他一直都忙於政事,已經許久都沒有時間真正的坐一會兒。
這次一坐下,薑寒忽然感覺舒服了,很舒服很舒服。
這是一種很柔軟的感覺,一個人一直疲勞著,忽然躺在床上睡了一覺,就會有現在的這種感覺。
薑寒就是如此,這一坐下,居然感覺恍如隔世。
這神武國一直在一個角落裏,匈奴,大唐,一直都是這裏的威脅。這之後,薑寒一直努力維穩裏外。現在一切都穩定了,和大唐之間甚至可以逐漸恢複外交。以後,神武國隻會越來越好。
薑寒抬頭看了看夕陽,夕陽一點都不刺眼。這樣看著,溫暖的陽光懶懶的灑在身上,很是舒服。
楚笑坐在另一旁,他也很累,終於坐下,一瞬間的感覺,難以言表。
二人就這麼坐在這,誰都沒有說話。現在陽光這麼好,這樣的陽光,根本就不需要聊天。
兩個人算起來認識已經有二十年的時間,這麼多年裏,二人一直都很默契。楚笑很多事情都放心的交給薑寒,然後楚笑自己在外麵。一來招攬人才,二來在那裏聯係各種各樣的事情。薑寒在神武國之內的確勞累,可是這麼多年,楚笑也從來都沒有休息過。
的確,這麼看起來,兩個人都是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那麼,就這麼休息一下?
二人互相看了看,誰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