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定是從動物變過來的。”船長醉醺醺的推門走進房間,“他媽的,你說是不是,小啞巴。”他說著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又坐起問了一句,“你說是不是,小啞巴。”
亞倫搖了搖頭,接著低頭準備走出房間。
“別走,”船長叫道:“和我說說話,我問你,你是不知道還是認為不是?”
亞倫又搖搖頭。
“你不知道!”船長嘿嘿笑起來,“你不知道,因為你見得少我見得多。我給你講講動物世界,你就會知道人與動物的區別。我曾經進攻過很多城市,也曾和很多人有過生意的往來,我聽說過很多信仰與理論,也見過有人在自討苦吃的還債。有人告訴我世界是神造的,我也是,神給了我肌肉,身體,給了我疼痛快樂,給了我力量還有衰老,它給了我一切,所以我要尊重他。但我覺得我是我爸我媽造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誰,雖然他們也可能是為了一夜快活,但如果他們要對我很好,我應該尊重他們。還有人告訴我他是神的化身,但我覺得他比我還要瘋狂,我從沒見過任何一個動物會說人的話,會真正理解人心複雜的意思,所以我估計神也從沒見過任何一個人會說神的話,會真正理解它複雜的意思。有人說神還控製了我們的思想,我們做的任何一個行為都是命中注定。有可能吧,”船長點點頭,“可是我們麵對過太多次未知與黑暗,我們的思想也太多次在左右搖擺,以至夜不能寐了。對了,我不該說這個,我應該給你講的是動物世界,請原諒,小啞巴,我這人一喝罪惡的酒就常常語無倫次了。”他脫了帽,優雅的對亞倫鞠了個躬,卻因為頭垂得太低,從床上摔到了地板。
亞倫忙去扶他起來,船長道:“我見過寬闊的草原,夏天的草幽幽的綠,秋天的草燦燦的黃。在草原上生活著羚羊,斑馬還有餓狼,今天我不給你講惡狼,我今天給你講講草原的王。在這個草原上有一家獅子,公獅雄壯威武,像我一樣威風凜凜。母獅,母獅嘛,我也看不出它好不好看,溫不溫柔,多不多情,即便我裝有白鷹之眼,畢竟我也是人的眼光,但我估計它一定好看,一定溫柔,一定多情。它們養育了四個小獅子,我看四個小獅子挺可愛的。公獅每天在草原獵食,母獅照顧小獅。你知道,小啞巴,獅子在草原上少有敵手,這是天生的,它生下來就注定要撲咬吃肉,即便沒有父母教它,它也注定不可能奔跑吃草。獅子要保持強壯的體魄,抓過一切在草原上可以抓到的動物。可覓食有時也不是那麼順利,危機時它也進攻過長頸鹿。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長頸鹿,那玩意兒脖子長,腿長,看得遠,奔跑快,腿腳有力,吃飯優雅緩慢,但遭遇進攻時也絕非善類。我見過它在幾隻獅子的圍攻下逃脫,也見過一隻追它的公獅很意外很倒黴的滑倒在地,而本是逃跑的它突然轉回身來抬起前腳不停的對地上的獅子一陣踩踏。好嘛,因為滑倒,獅子就這樣送了性命。沒有四隻獅子,基本不可能捕殺一隻長頸鹿,但長頸鹿也不傻啊?所以獅群,鹿群,象群,猴群等等全都出來,群和群中相互照顧,天賦異稟,群與群外相互排斥,互攻互守,各顯其能。”
船長重重咳嗽一聲,衝地上吐了一口痰,他看著亞倫嘿嘿笑道:“怎麼樣,小啞巴,我講的動物世界精彩吧。”亞倫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拿起桌上的布,擦拭了地麵。
“那家公獅有一次運氣真不壞。”船長接道:“我看它是走了大運,有一隻落單的長頸鹿不知怎麼就在吃樹葉的時候沒注意到身後的它。等它發現時慌忙踢起後蹄,那隻公獅敏捷的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接著它彈身而起,前爪抓住了長頸鹿的臀部,張口便咬到了它重要的部位。長頸鹿痛的低下身,慣性讓它以為這樣便可以減輕疼痛,可是疼痛欺騙了它,等它趴在地上的時候,它將成為獅子口中的美餐。這隻獅子很勇敢,因為獅子在草原上也不是無敵的,有許多動物它也不敢碰,隻是大多這種動物天生吃草,所以才不和它一般見識。為什麼?沒用啊,輸贏還是兩敗俱傷,對這些動物有什麼好處?把獅子打滅絕?把它們趕出草原?我看隻有發瘋的動物才這麼想,因為那兒有那麼大的力量。就拿大象來說,性格溫順,很少主動攻擊,但一旦惹怒了它們,隻要在草原上用腳走路的動物都要退讓三分,雄獅要是和成年象打起來,不是傷筋動骨,就是落荒而逃。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見過幾隻獅子在分食一隻活著的落單的幼象。同樣的,我也見過一群餓狼圍住一隻獅子撕咬。盡力保護好自己就行了,哪有那麼多的,對了,我剛剛說到哪了?對對對,我在講那家的公獅。”
船長頂了頂帽子,“來,公獅,你有金黃的長毛,你有尖長的利爪,你捕捉過雄鹿,你有母獅與幼獅,來,公獅,你有棕黃的長毛,你有長尖的利牙,你沒捉過雄鹿,你沒母獅與幼獅。來,公獅,你金黃的眼睛威懾它,來,公獅,你棕黃的眼睛不害怕。來呀,來呀,同樣怒吼震天響,不同勝負夕陽下。棕色咬住金色喉,長尖利牙不鬆口。金色流出紅色血,尖長利爪抽一抽。天哪,”船長突然站起來叫道:“這順口順的,我太有天賦了,我天賦異稟了,結果呢,結果呢。”他抬抬頭,又低低頭,“結果它盡數咬死了你的幼獅,母獅將成為新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