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府正院裏,江側妃正由庶女沐錦蓉陪著向沐清楓彙報工作。
江側妃對錦鸞請封郡主,表麵上十分平靜,心裏卻著實有些不是滋味。
沐王府共有四個女兒,錦歡嫡出自不必多提,將來一個郡主的帽子是跑不掉的;餘下三人,錦鸞幼年由王爺親自撫育,又是長女,雖是庶女出身卻破例封了郡主。
一家子四個女兒,朝廷的郡主也不能跟街上大白菜似的,多了讓人覺著廉價,所以自己身下的三女兒錦鳳、李夫人所生的四女兒錦蓉再封郡主的機會就非常小了,隻怕能得一個郡君就到頭兒了。
江側妃自認在沐清楓心頭早已是正妻不二人選,到時枕頭風一吹,錦鳳的封號也不會太低。
而錦蓉卻有些危險,李夫人久不承寵,錦蓉在沐清楓跟前兒也不出挑兒,非嫡非長,別說郡君,就是封了縣主也是尋常。
所以,錦蓉在江側妃麵前更加恭敬溫馴,此時聽著江側妃交待婚嫁之事,雖心裏羞怯,仍是悄悄的的記在了心裏。她不比大姐姐在王爺和江側妃跟前得寵,日後怕也比不得錦鳳,凡事必倍加留心。
從江側妃手裏接過錦鸞的嫁妝單子,沐清楓粗略瞧過,無一處不妥帖,合上笑道,“你做事向來周全,就按此例吧。以後錦鳳、錦蓉都按此例置辦嫁妝。”
“我也是這樣想的,女兒是嬌客,不管是什麼封號,陪嫁不要虧了她們。”江側妃再遞過一頁禮單,溫聲道,“這些是我陪嫁或者私房裏的一些物件兒,鸞丫頭在我膝下這些年,比鳳丫頭更貼心。攢了這些年的東西,不給她們給誰去呢。”
江側妃慣是個會裝的,這次給錦鸞的陪嫁也是大手筆。
江側妃給庶女的陪嫁體麵大方,沐清楓瞧著自然隻有高興。
“你的東西,你看著處置就是。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鸞丫頭是要先送到帝都再出嫁。你我都離不得,我想著讓敬芝和敬軒去送鸞丫頭一程,也全了她們的姐弟之義。”
江側妃握著青玉盞的手一顫,裏麵清茶潑濺到手上,頓時燙出一片紅痕。大丫環紫蘇輕呼,一麵命人去找燙傷藥,一麵上前為江側妃整理衣裙茶水。
江側妃臉色寧靜,輕輕一揮手,“我沒事,你們都退下吧。”
茶送到主子手裏不會太燙,這茶握在手裏半日,她也沒喝,並沒有燙到。再者,與其關心這些無幹緊要的燙傷,她更心焦沐清楓話裏的意思。
“先上藥。”
沐清楓是真心愛惜江側妃,看到江側妃被燙了手,一時有些失態,竟從侍女手裏接了藥膏,親自用銀簽子挑了一些細細的敷在江側妃被燙紅的手上。
江氏靠著榻,神色莫測,輕聲道,“敬芝是長子,今年也十六了,王爺常帶在身邊教導的,他也懂些人情道理。再者,還有錦鸞議親的事,去一趟帝都並不為過。敬軒去做什麼?他還這麼小。又不能說話,去了也抵不上用處。”
說著眼睛泛紅,似是心疼敬軒,實是不想敬軒公然出現在眾人視線裏,尤其是帝都,怕影響了自己兒子的世子冊封。
可話雖這樣說,敬軒卻是如假包換的嫡子,一個長子一個嫡子,沐清楓自有自己周密的安排。
“皇帝也想見見他們。”沐清楓輕握住江側妃的手。
這件事顯然沒有拒絕的餘地。
想著自己的身份,想著此去帝都的兒子頂著的還是庶子的名分,江側妃兩行淚順著眼角滾落,斷珠一般砸在精致的繡裙上,洇出一小汪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