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兒,爸爸來了,夏灃你個小混犢子,敢欺負我家沅兒,我看你是皮癢了,該給你鬆鬆筋骨了,”
“灃兒,大晚上的你招你妹哭啥呢?沅兒怕黑你又不是不知道,別驚著她了,趕緊把你妹抱進來,這晚上風大,喝了風著涼了咋整,”
“三叔,我跟沅兒鬧著玩呢,我倆鬧著玩的,奶,我帶沅兒去虎子家消消食,一會就回去,天黑,你們都別出來了,”夏灃捂著她的嘴衝院裏喊著,喊完就抱著她朝村東頭小虎子家的方向小跑步,邊跑邊衝她小聲哄道,“小姑奶奶別哭了,再哭就把狼給招來了,你個小哭包包,”
“我不是愛哭包,是你招我哭的,你就知道欺負我,我要找我爸爸,你抱我回去,爸爸,爸爸……”
“乖沅兒,別哭了,哥錯了,明個哥帶你去鎮上玩,想吃什麼哥都給你買,成不?”夏灃討饒道。
“那你還嫌我髒不?”她收了哭聲,沒有人替自己撐腰,她哭也白哭,再者大晚上的她也怕把狼招來,那東西她是見過的,可凶了,遂打著嗝地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替自己討點好處。
“我家小沅兒最愛幹淨,哪裏髒了,”為了表示自己話裏的真實性,夏灃抽出手帕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幹,左右吧唧地啃了好幾口。
她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最主要的是她想起她爸明天就回鎮上上班了,這樣一來她又落到了大堂哥的手裏,到時候叫爹爹不應,叫媽媽不理,爭一時的義氣換來長久的折磨,不劃算,趁著機會趕緊和好才是正經,她將手上吃的半拉拉的糖葫蘆遞到他嘴邊,“你不嫌我髒,那你把這個吃了,”
夏灃不情不願地咬了一口,她破涕為笑,“你吃了我的糖葫蘆,那咱兩和好如初了?”
夏灃嚼著糖葫蘆不說話,見她吸著鼻子擺出一副‘你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樣子,很是沒好氣地彈了下她的額頭,“和好如初也是我教的,我教你多少東西,你怎麼沒跟你爸說啊,”
“他沒問,”她咬了一小口山楂肉在嘴裏嚼著,酸酸山楂肉混著甜甜的糖,那是她小時候最喜歡吃的零食之一,爸爸怕她吃多了酸牙,隔好久才會給她買上一根解饞。
“小沒良心的,我對你的好你怎麼不跟你爸提,記仇不記恩的壞丫頭,以後還跟三叔告我狀不?”
“我沒告你狀,”管他說啥,她都不會承認的。
“不是你告的狀,是誰?”夏灃捏著她的腮幫不重不輕地扯著。
“沒人告狀,今天村東的胖妮姐姐來家裏找你,被我爸看到了,他也是從你這個年齡過來的,隨便問問就知道你對人幹了啥,”
“村東的胖妮,那小黑肥妞,我對她能幹啥?三叔什麼眼神,他可以小看他侄子的魅力,但不能懷疑他侄子的品位……”夏灃怪叫。
“就是,我也是這麼說的,哥哥這麼帥,就算以後給我找大嫂嫂也至少是大花姐那樣的,低於這標準都對不起哥哥這張帥的驚天地泣鬼神的臉,”這是大堂哥自戀自誇的口頭禪,因經常說,她也就記住了,用來拍馬屁時不用費腦筋想詞,且一拍一個準。
果然夏灃很高興,在她臉頰上親了好幾下,又從口袋裏摸出幾塊水果糖塞她兜裏,“還是我家沅有品位,你爸我也就不說了,還以為誰都跟他一樣,隻要是女的,活的就敢往家娶……”大手爪子在她腦袋頂揉了好幾下,似歎息似無奈地說,“攤著那麼個攪家精可苦了我家沅了,”
攪家精,《紅樓夢》第八十回:“薛蟠亦無別法,惟悔恨不該娶這攪家精。”
家裏有個攪家精,苦的又何止是她一個!
“爸爸,”開學前一個禮拜,爸爸來接她和奶奶回鎮上,眼瞅著夏灃也要回部隊大院了,她有一肚子的狀要跟老爸告,不趁著這個機會讓老爸給出出氣,等夏灃走了,告了也沒用,於是一見麵就撲了上去,摟著脖子,在他耳邊說悄悄話。
“瞧這爺兩親的,跟八輩子沒見麵似的,咱家沅兒是個有福的,爺爺疼奶奶愛,幾個哥哥護著滿山跑,別說咱這莊子,就是整個縣城也找不到老夏家這麼疼孩子寵孩子的,鶴寧啊,這可都是你親爹親媽親侄子,你有啥不放心你姑娘的,一進家門誰都顧不得,就奔他閨女瞧,瞅瞅,仔細瞅瞅,看看我們這些個做大表姨二伯娘的有沒有虧待你姑娘,”大表姨方紅梅攙著已經懷孕八個月的陳淑香走了進來,邊走邊說。
二伯娘端著一盆魚跟在後麵進來,“到底是父女兩,這親的,仔細掂掂,看瘦沒瘦,”
夏鶴寧嘿嘿笑著叫了聲,“大梅姐,二嫂,”
她雖然不喜歡方紅梅,但還是有禮貌地跟著老爸叫人,“媽媽,二伯娘,大表姨,”又從口袋裏掏出幾塊水果糖,一人分了一塊,“灃哥哥給的,可好吃了,媽媽,二伯娘,大表姨,你們也嚐嚐,”
“伯娘不吃,留給沅兒吃,”
“我還有呢?伯娘吃,糖甜,甜嘴兒,”又親自剝了一塊塞進夏鶴寧嘴裏,“爸爸也吃,都吃,都甜甜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