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將來讓你帶兵去打南羯和北蠻，勝算有多少？”燕傾城拿起酒杯，似是無意道。
項顏微微挑了挑眉，也裝作隨意地道：“若是聯合起來，恐怕要難辦些。不過，我自然有辦法打下來。”
燕傾城沒再回話，不過放下酒杯的那一刹那，嘴角淡淡笑容一閃而過。雖未落在項顏眼裏，卻正巧被正生著悶氣的白子辰瞧見。
他雖麵子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拿著酒杯正與趙遠有意無意地聊著。但注意力卻一直在不遠處的燕傾城身上，可以說，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到眼裏。奈何大殿之內樂聲太重，縱使他功夫再高，也實在聽不見二人在說些什麼。白子辰畢竟是白子辰，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坐在隱蔽之處的那位萬盛國公主。即便是戴著麵紗，他也一眼便認出了究竟是何人。即認定是無謂的麻煩，他自然是能躲便躲。因此直到現在，他都在避免與這位公主目光相遇。不過他也清楚，他白子辰能發現的事情，燕傾城又怎會看不出來。
“五爺怎麼了？”見白子辰似乎有一瞬間走神，趙遠有些疑惑地問道。自家元帥扔給自己這麼一個祖宗，他自然得好生照顧。
白子辰搖了搖頭，隨即便又恢複了先前的神色。這種事情，知道的人怕是越少越好。沒想到這趟皇宮之行，還真給自己招來了這樣一個麻煩。
大殿之內歌舞升平，但各位看官卻是各自心懷鬼胎。細細看那端坐中央笑眯眯看向眾人的皇帝，那眉宇間總覺得閃著些不易察覺的精光。隨著樂聲停止，萬盛國使者中的老狐狸起身走到了過道中央。他向項淵恭恭敬敬行了禮，又恭恭敬敬地道：“為表我萬盛國與項國結交的誠意，我大王特意命我來向皇上獻禮。”
語畢，大殿之內樂聲又起。不過不再是方才的琴聲，似乎是萬盛國自己帶來的樂手在演奏著。隻見那蒙著麵紗的公主不急不慢起了身，摘了麵紗，脫了身上的長袍，一襲紅衣緩緩走到了殿中央。隨著樂曲的演奏，扭動起了曼妙身姿。這公主雖算不上是風華絕代，但也的確是個佳人。鼻眼秀氣，身姿曼妙動人。隨著衣擺晃動，身上掛著的鈴鐺合著樂聲清脆地響了起來。
見這次的主角終於上了場，方才一個個走神的文臣武將也終於將目光放在了這晚宴之上。燕傾城看了看正隨樂起舞的公主，又瞧了瞧龍椅之上依舊平和笑著的項淵，大局已定。
“真是幾人歡喜，幾人憂。”有些無頭無尾，她如此喃喃道。
“人各有命罷了，”項顏幫她倒滿了酒杯，又為她夾了些菜在碟中，“菜涼了，吃吧。”
燕傾城自然是知道這道理，不過親眼目睹過來，還是有些忍不住感歎起來。她生在江湖之中，自然也是沒少殺人。自知這世上人情悲涼，今日你動了惻隱之心，他日說不準便要命喪他手。見過不少悲歡離合，但卻依舊忍不住感歎幾句。想來，她終究是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冷漠。
“四年了，你終究還是原來那般善良。”項顏看著殿中央起舞的萬盛國公主，淡淡道。
燕傾城咽下了嘴裏的菜，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對於你我這種手上有不少人命的人，又何來的善良？”
項顏輕聲笑笑，卻是終究沒再說話。隨著萬盛國公主曼妙身姿起落，映著身旁燭火搖曳不停，二人各自有一搭無一搭地喝著酒，銀箸靜靜立於盤上。而這場晚宴，也終究迎來了落幕之時。項淵封賞了這位獻舞的公主，理所當然地，將這個人情送予了萬盛。燕傾城坐在原地，靜靜地目送項淵離開，看著眾人一一散去。於她來說，這個夜晚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