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留下的話真逗,什麼聞雞起舞,就我月姬習武一事,哪裏有雞的影子,更別提喚我早起一說。小豔整日縫縫補補,一件華衫竟也給她搗鼓了出來,針功極細,如同大齊繡坊裏的作工,一樣不容小覷。我眼巴巴地瞧著,忽想起曾經的自己,哪裏算得上女人。就女紅等這類檔子事,我愣是一點沒碰過。或許當時隻想著,他堂堂一個大齊二公子,錦衣緞袍不必細說,就是我月姬真就做了,他也沒功夫穿。
“梅姐姐,你,歎氣作什麼?”小豔妹妹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跟前,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銀牙:“難不成梅姐姐想念穀主了?”
“小豔妹妹,你倒逢先笑話梅姐姐,丟了阿珍一夥姐妹,自個兒躲起來給自己的心上人做衣服。如今做好了,卻在這空暇的時間裏衝梅姐姐打趣,你說說,你這心腸算好還是不好了?”我腦袋一轉,拍了拍手,反過來笑話她:“小豔妹妹,今兒楊柳細腰,亭亭玉立地出現在梅姐姐麵前,不怕把梅姐姐的七魂六魄都得勾沒了,到時候嘴一個不注意再把小豔妹妹的私事抖了出來,那可怎麼辦啊?”
“好…好啦,梅姐姐盡管笑話妹妹吧。”小豔妹妹臉刷地變紅,打算溜去,不想被我生生逮住。
“小豔妹妹先別走,梅姐姐是想問你,近日怎麼沒見著冰呢?”我很疑惑,自我來到這裏,就隻這一次,他憑空消失了:“小豔妹妹,趕緊告訴梅姐姐,穀主去哪兒了,都沒來找過姐姐。”
“嗯…,或許…”小豔垂首想了想,吱吱呀呀繞著石桌轉了一圈,最後撲哧一笑,右手捏著小拳頭,猛地往左手心一拍,說:“啊,有啦,或許穀主去了那裏吧!”
“哪裏,小豔妹妹倒是說個明白,穀主究竟去了哪裏?”我扯著小豔妹妹的袖子,催促道:“你倒是別藏著掖著,說清楚一點啊!”
“梅姐姐,先別急。穀主隻是去了赤煉穀而已,並非有什麼生命之憂的地方。很久以前,水月穀就和赤煉穀有很深的淵源。關係也頗為融洽,隔十天半個月,穀主定是要去拜會一下的。”小豔妹妹誠懇地衝我解釋,隨後又看著我大笑:“梅姐姐,你當真對我們穀主在意地很呢,一會兒不見,就臉色煞白,手心冒汗了,嗬嗬…”
“哼,你這壞丫頭,就知道捉弄梅姐姐,早清楚冰的去處,卻還要賣個關子。”我生氣地抽回手,不悅。
“梅姐姐,先別氣,好不好,小豔妹妹知錯啦,下次絕對不犯了,好不好。”小豔妹妹著急地上前拉了拉我的袖子,撒嬌般向我承認自己的過錯。然後又吞吞吐吐地給我揉肩:“梅姐姐…其實,妹妹是有一丁點事相求梅姐姐你的。”
“有事,哈哈,莫非小豔妹妹的心上人就在赤煉穀吧,難怪難怪。”見小豔說到此處,臉上突現紅暈,果真是女兒心思,春心萌動:“既然如此,我們還幹坐在這裏幹什麼,嗯,還不即刻出發,去赤煉穀尋小豔的心上人。嗯,對了,順便把妹妹那費盡心思搗鼓出來的衣服拿上,好歹是份見麵禮,嗬嗬。”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小豔妹妹已經回房了。也許真是拿衣服去了吧。
“梅姐姐,收拾好了,我們走吧!”不一會兒,小豔妹妹就站在了我的麵前,手上一個鼓鼓的包裹,紫色小珠點綴著花邊。
“走,為何用走?我們學的輕功不就白學了嘛!”我拉著正欲狂奔的小豔妹妹。
“怎麼,梅姐姐還想用輕功,可梅姐姐不是剛剛起步嘛,僅僅幾個月而已啊。”小豔妹妹掩著袖口輕笑了好幾聲。
“誰說的。梅姐姐那麼用功,今兒就讓小豔妹妹好好瞧瞧,梅姐姐是不是也有兩把刷子?”我運氣定神,借力而行。結果小豔妹妹也不甘心,不費吹灰之力便跑到了我的前麵,嘴裏還得意洋洋地說著自己的輕功也不是白練的之類的話。
中途礙於我輕功不濟,飛飛走走停停,耗費了大半的功夫,眼看快要到赤煉穀了,而我的心竟莫名地緊張起來,被小豔妹妹用力拽到目的地,才發覺兩腿都在顫抖。
抬眸望去,一席瀑布驚天動地往下奔著,頗有珠簾鉤不卷,匹練掛遙峰之貌。左右兩棵高樹各掛了兩條布幅。一邊寫著赤煉之地,另一邊寫著切勿相擾。瀑布十丈外,有一墓碑,四周雜草叢生,墓碑上刻著白雲二字。字跡不清,想來年代久遠,是這赤煉穀的某某先人。隻是奇怪,堂堂赤煉穀外,竟無一人把守。徑直走近墓碑後,厚重的霧霾籠罩此地,陰深深地令人恐懼。時不時從遠處飄來好幾聲烏鴉沙吼,更是讓人毛骨悚然。小豔妹妹腳步都邁不開了,整個身子都壓在了我的身上,嘴裏疑神疑鬼地叫嚷著:“梅姐姐,這…這裏會不會有…有鬼啊,好可怕…”
“要是戰場上,遇見妹妹這樣膽小的,不知吃了幾回敗仗了。若是敵方設計些半夜嚇人的鬼,難不成妹妹也是草木皆兵,一倒不醒了嗎?”我從身後伸出手,勸慰著拍了拍小豔妹妹的手臂,故作鎮定地,強忍著內心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