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牛皮凳子上,露出了微笑,那微笑有些僵直的味道,也不知道已經保持多久了。
是的,他已經保持了兩個小時了,不過看這個樣子,恐怕還要保持好一會。
畫師仍舊忙碌著,畫已經完成了一大半。這是一張全身坐像,每位在任的魔法塔的最高權力者都會留下這麼一幅標準畫像,懸掛在魔法塔二樓大廳的四壁上,以供前來學習的巫師瞻仰。
能在全大陸最大的魔法中心留下一幅畫像。這也算是青史留名了,故而老巫師看上去極為上心。在這魔法塔的頂樓,並沒有燒著暖爐,卻依然是暖烘烘的,一人多高的立鍾發出“滴答”的聲音,可以清晰的聽到其中的煉金機械精密的運轉的聲音。這裏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這是辦公室的布置,老法師的背景是高大的布滿整個牆麵的書架,讓人感受到濃濃的書卷氣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畫師的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終於,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完成了!”
“哦!快拿我來看看,”老巫師看上去有些興奮,他一下鬆了一口氣,舒展了一下筋骨。
“好的,先生,”畫師禮貌的點了點頭。
畫師將畫板反轉,朝向了老巫師。
“哈哈哈,我有這麼年輕嗎?”老巫師驚喜地摸了摸自己臉上幹癟的,如同枯樹皮一般粗糙的皮膚,笑嗬嗬道。
而在畫作中,他麵色紅潤,肌膚富有彈性,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灰白的胡子如同柔軟的靈蛇,這與現實中的老法師簡直判若雲泥。
而那畫師微微的屈了屈身,表情淡定,目不轉睛的盯著老巫師,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到:“當然,先生,您的尊容讓我感到了創作的無限激情!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激情了,我反倒要感謝您給我這次機會!”
“是嗎,”老法師的眼睛一下亮了。
“那我送畫師下去吧!”安妮臉上依然帶著甜美的笑,禮貌地詢問道。
“好的,”老巫師理了理胡子,微笑的點了點頭,“記得到時候,多給奇諾畫師支二十個金幣。”
“那真是萬分感謝,”奇諾畫師整理了一下手上的墨,和身後的畫袋,優雅的屈了屈身。
老法師目送著安妮和奇諾的離開,房間的光線一下陰暗了起來。
“弗洛米,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一個人影從房間的陰暗處走了出來,“我是真沒想到你會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光明教會的不滿。”
“什麼方式?我們偉大的亡靈法師,布萊克先生,”弗洛米法師弄了弄他修長的胡子,從他的凳子上站了起來,繞到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不要裝著明白踹糊塗了!你讓你的得意弟子,斯佩恩王國的公主,帶著他們國家的畫師到位於冷泉的魔法塔頂端的辦公室為你畫像,”布萊克法師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在為你畫完坐像的同時,那位畫師也完成了提爾城防圖和海防圖的描繪。”
“是嗎?他完成了城防圖嗎?”弗洛米躺在椅子上,歪著頭,右手手肘支在鑲金的扶手上,欣賞著那副剛剛完成的,油墨未幹的畫像,“我今天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城牆上空的濃密的雲驅散到了中央大街那邊。他要是完成不了城防圖,那真是可惜我白白的笑了三個小時了。”
“你就這麼希望看到法蘭克帝國的失敗嗎?”布萊克法師直勾勾的盯著弗洛米。
“認清現實吧!布萊克,法蘭克和光明教廷做了一筆肮髒的交易。隨著法蘭克的擴張,光明教廷的權勢會與日俱增,現在他們已經把他們的爪子伸向了魔法塔了!”弗洛米緩慢到,那張如枯樹葉一般的的臉古井無波,“甚至連巫師的等級評定權都搶走了。我反正是無計可施了,或許隻有一次較大的打擊,才能讓它稍微的收斂一點吧,比如說,法蘭克帝國被擊敗!我想斯佩恩王國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