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法高塔幽暗的回旋走廊裏,安妮與奇諾畫師一級一級的步下如同最精致的象牙一般潔白無暇的階梯,從最高處向下望,這就像一個永遠無法停止的漩渦回旋,讓人不禁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再加上鏤空的雕花扶手,就連這樓梯都仿佛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
“確定沒什麼疏漏嗎?奇諾,”安妮臉色嚴肅,她扶了扶黑框眼鏡,緊皺眉頭,小聲道。
“當然不會有,殿下,”奇諾自信地點點頭,也是極為小聲道,“我從十年前就已經到了冷泉城,花了大價錢成為了貝拉的弟子,再由貝拉親自推薦到冷泉城第一名畫家的手裏,就從自身簡曆來看,毫無疏漏,怎麼會有人懷疑我!”
“那就好,”安妮點了點頭,一束明亮的陽光透過純淨的玻璃打了下來,如雪的肌膚映襯下,那唇如血般鮮紅,折射出了異樣的色澤,“明天你到香楓大街的福澤銀行,那裏曾經是聖殿騎士團的資產,把那幅圖親手交給盧瑟,他有辦法將圖送出去。”
“好的,”奇諾一時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心髒在胸膛裏,狂跳,他低下頭,小聲的應了一聲。
安妮氣吐幽蘭:“隻要海軍奪取了冷泉港口,就可以截斷前線法蘭克人的後路,斯佩恩也就可以用勝利徹底的終結這場戰爭!”
“遵命,殿下,我以聖殿騎士團的名義起誓,我會用盡全力完成任務,”奇諾強行壓抑住自己狂跳的內心,慢慢小聲道。
“嗯,”安妮點了點頭。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奇諾已經犯下了一個致命的紕漏。
……
貝拉已經麻木了,他蹲在房頂上,已經蹲了一個多小時了,但麻木的不隻是他的腳,還有他的心……
他的心仿佛掉入了寒冷的冬季那冰窟窿中,一下沉到了湖底,再也浮不起來。他死死地透過窗戶從外麵盯住了他“曾經”的妻子和一個男人親昵地依偎在一起,不時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動作,他們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顯得極為甜蜜。
路易同樣蹲在房頂上,如同貝拉一般在靜靜的窺視著。他一手扶著腰側的細身劍,一手扶在房頂的瓦片上,眼光閃爍,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節哀吧,”路易頗為同情的拍了拍貝拉的肩膀,“畢竟你現在也隻是一個亡靈之身,現在的局麵,已經是最好的局麵了!你祝福你的妻子幸福,這就夠了!”
貝拉臉色頗為難看,微微顫抖著,嘴唇已經因為氣憤而形成了紫青色,從他這個方向赫然可以看到那個男人大半個側臉,有些熟悉的側臉,那居然是剛剛才從魔法塔回來的奇諾畫師!
“那個小畜生,虧我還苦心孤詣的推薦他到最好的畫師門下,”貝拉差點咆哮出聲來,“我要把他砍成肉泥!”
“那個人是你以前的學生?”路易玩味的望著貝拉頭上的地中海,其上仿佛泛著微綠的光芒。
貝拉麵若死灰,如同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房頂上的微薄積雪如同最鋒利的針刺開鞋底,那冰寒直刺骨髓。
“為什麼會這樣!”貝拉捂著臉,不知是在哭泣還是感到臉上無光。
“你不過是冥界特赦亡靈,是死人一個,為什麼還要在乎這些!”路易的口氣不知道是安慰,還是調笑。
“不,陛下,我要當麵質問他!”貝拉猛然抬起了頭,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正甜蜜擁抱的二人,“這算是我最後一點點遺願了!”
翌日,一年一度的聖靈節就快要到了,再加上法蘭克與斯佩恩簽定了休戰條約。
冷泉空氣中凝重的氛圍一下輕鬆了不少,由於斯佩恩不再封鎖海岸,精明的商人將遙遠東方昂貴的香料又源源不斷的輸入到城中。
因為戰爭所帶來的蕭條,也一下被衝得煙消雲散。
此刻的香楓大街的街頭上彌漫著濃烈的名貴香料的味道。大街極為寬闊,但與洶湧的人流,來往的金碧輝煌的馬車相比,就顯得有些狹窄了。
衣著雍容華貴的貴夫人們,腦袋上頂著宛如花園的頭飾,其上還有飄揚的孔雀羽毛。蓬鬆的裙上刺著精美繁複華麗的東方刺繡。
她們用嵌著蕾絲的折扇捂著嘴小聲的交談著,不時發出小小的笑聲。當然,如果當堂大笑,不僅有損風雅,而且那被鯨骨束身衣束得小小的胸腔恐怕呼了下一口,就吸不上下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