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語樓裏,一片狼籍。
大廳中來來回回,上上下下打鬥著的二人正逐漸進入高峰,一身灰色粗衣的漢子正是標準的關東大漢打扮,與他交手幾乎將他逼近絕路的男人一身天藍色精幹錦袍,一把長劍在手中舞如龍騰,掀起的罡風勁氣霸道但不狠辣。
穆雲策已經先百裏遙一步進來,待看到弟弟穩操勝券時才放了心,多年不見,小九的招式更穩更熟練了,分分拿捏的恰到好處。
百裏遙也看出了端倪,那大漢雖然力氣奇大無比,但身法粗笨,行動不利索,若不是穆雲朗無意傷他,他是絕對撐不到現在的。
“穆五哥,小九這些年越發幹練了。”百裏遙點點頭稱讚兩句,穆雲策喜笑言開。
“恩,我這個傻弟弟其實是塊好料子。”
“啊……”
一聲喊叫,那大漢被穆雲朗飛起一腳揣到胸口大穴,身子一軟直直朝下倒去,眼看就要落地的功夫,藍影飛速而下劍背輕輕一彈,大漢好像得到了支點很快穩住身子,雙腳落地。
穆雲朗已不再年輕,十六年如水時光匆匆而過,如今再次站在麵前的是江湖上已有名望的穆九俠,一身藍衣一柄長劍行走江湖,俠義仁心為先。所以,當年那個愛哭的小孩下顎也能看到淡青色的胡茬,添了七分英俠氣質,惟有那雙眼睛,還是一如當初的朗澈似碧空。
大漢對於穆雲朗最後的舉動驚訝不已,可是心裏早已對這個人服氣了。其實他在五十八招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將他打敗,但那樣自己必然會受傷,而他為了不傷害自己硬是拖到一百招以後才找機會將自己擊敗!江湖上裝俠義的人他見過不少,但這個男人不是,絕對不是!
大漢抱拳拱手,“請教兄弟大名,在下心服口服。”
穆雲朗笑笑,兩個可愛的梨窩一下子讓他看起來像是十八九歲的小孩,“在下曲城穆九,穆雲朗。”
“哈哈,原來是穆九俠,阿隆我有眼不識泰山。不過能讓我服氣的沒幾個,你算一個!”大漢生性爽朗,才幾句話就走上前胳膊搭上穆雲朗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而穆雲朗也隻是笑笑不語,然而他的笑容實在很有親和力。
“大哥,二公子你們怎麼來了?”
在二人進來的時候穆雲朗就看到了隻不過當時正在對敵沒有精力注意,對於百裏遙他還是習慣喚一句“二公子”,這也是百裏遙強烈要求的。
穆雲策上前,揮起拳頭狠狠捶了他一拳,半是疼愛半是埋怨道,“你小子一走就是幾年,也不知道常回家看看我們幾個老人。”
“嗬嗬,五哥,你哪裏老了。”
穆雲朗比以前開朗多了,但還是不像個會說笑或者與人開玩笑的人。
兄弟倆都不是小孩了,何況穆家老爺子從小的教育方式就是男兒馬背上的天下,所以此刻兄弟倆縱然心裏都感慨許多,但麵上還是笑容深深。
百裏遙上忍不住上前拍拍穆雲朗已然壯實的肩頭道,“我聽下人說你在這裏有麻煩,所以趕來看看。”
穆雲朗點點頭,又看了阿隆一眼,阿隆忙笑著擺擺手,“誤會,誤會,在下喝多了兩杯輕薄了人家姑娘,穆九俠出手而已,嗬嗬。”
對麵二人聳聳肩,見穆雲朗沒有說話自然也不再追究,大漢也非常識趣立刻掏出兩張銀票丟給媽媽,算是賠償打壞的桌椅。
大漢辭別以後,三人在樓上雅間擺了桌酒菜,難得相聚,自是要痛飲一番。很快,華師師親自抱了琴進來招待,被大漢輕薄的女子自然就是華師師了。
她自斟一杯舉起,朝穆雲朗道,“師師多謝穆九俠仗義相救。”
說完,酒杯一昂,酒水悉數下喉,她微微彎唇,笑容很真很平淡。世人都知華師師有冷美人之稱,當這個微笑蕩開的時候,三人頓時明白,這個女子的笑容從來不媚不虛也不假,她還是厭惡這種賣笑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