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們明天還來吧。”小男孩坐在後排,探詢地問。
“看明天路好不好走吧,你看雪多大啊。”奶奶指指窗外,“你不是最喜歡堆雪人嗎?”
“我……也喜歡爬牆啊。”小男孩趴在莫靖言身後,拍拍她的肩膀,“大姐姐,你也來吧。”
“我還要工作呀,川川你不用上學麼?”
“我在上幼兒園,奶奶說不用去了,過兩天爸爸媽媽帶我出去玩。”
“去南方海邊還是北方雪大的地方啊?”
“去日本,洗溫泉。”小男孩很開心,“還可以買新玩具!”
他自己玩了一會兒,又湊過來:“大姐姐,你也會爬牆麼?”
莫靖言想了想:“學過一點點。”
小孩子好奇:“那你不喜歡麼?”
“喜歡呀。”她溫言道,“不過後來腳受傷了,所以你要注意安全,不能沒有保護爬太高喲。”
“那你為什麼不繼續了?”小孩子追問,“如果是受傷了,你可以跳舞,為什麼不能爬牆?”
莫靖言無語,笑道:“真是個機靈鬼,人小鬼大。”
“不好意思,他每天問好多問題,我真是頭都大了。”奶奶搖頭,“和我兒子小時候一樣,沒想到過了三十年我又要帶一個調皮猴子。”
“愛問問題的小孩子聰明呢。”莫靖言笑,“是麼,川川。”
“嗯,我會說好幾個國家的話呢,說給你聽好不好?”小男孩興奮起來,講得太快,有些咳嗽。
“你歇歇嗓子吧。”奶奶拍著他的背,“看你咳嗽的,剛剛讓你穿嚴實點,你跑著玩雪就說熱。”她又轉向莫靖言,“我們剛搬來北京,他可能不大習慣這種氣候,一降溫就咳嗽,我還真怕他呼吸道有問題。川川爸爸現在又忙,我還真不知道帶他去哪家醫院看看。”
“距離你們小區兩站地就有一家三甲醫院。”莫靖言拿出手機,“告訴您一個電話吧,是我舞蹈課的學生,就在那裏的兒科診室工作。您貴姓,我發短信和她說一聲。”
“我姓趙。”奶奶連聲道謝,“多虧遇到你,怎麼稱呼?”
“我姓莫,您就叫我莫莫吧。”
趙阿姨又問了莫靖言的電話:“我沒事兒不會麻煩你,不過,可能還真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呢。你剛才說,你教舞蹈課?”
“阿姨你也想來?我們那兒有民族舞。”
“不是不是,我是想啊……”趙阿姨欲言又止,“以後,以後再說吧。你剛剛是去教課?”
“沒有,我男朋友在加班,順路過去看看他。”
趙阿姨長長地“哦”了一聲,語氣有些失望:“是這樣啊……”
莫靖言送趙阿姨祖孫回家後又折返,雪已經大了,路麵濕滑,前麵的高架橋上出了事故,看不見首尾的車龍緩慢移動。她到家時已經十點多,黃駿在書桌前埋頭整理材料:“你是去逛商場了吧,還以為你早回來了。”
“沒有,繞了一點彎路,回來時前麵有車禍。”
“繞彎?”
“是呀。”她倒了一杯水,“送小帥哥回家。”
“哦,哪個小帥哥?”
“穿藍帽衫的那個呀。”
“哦,我說的那個,你兒子呀。”黃駿挑眉,“帥麼?”
“嗯,老帥了。”
黃駿把她拉到懷裏:“比我帥?”
“嗯。”
他吻了吻她的臉頰:“這世界上有比我帥的麼?”
“你當我是魔鏡啊?”莫靖言笑著推他,“別鬧別鬧,讓我去洗臉。”
“我不。”黃駿抱著她坐在自己膝上,頭埋在她肩窩裏,輕啄著她的脖頸和鎖骨。莫靖言低頭,長發擋在兩人中間,他伸手撥開,抬起頭來和她唇舌膠著。
二人糾纏了一會兒,呼吸都開始急促,從客廳擁吻到臥房。也沒有開燈,門半掩著,客廳的光照亮了房間內的一個角落。他們熟悉而默契,沒有半句多餘的言語。
之後莫靖言有些渴,她堵在路上都沒怎麼喝水,就去廚房倒了滿滿一杯。喝了半杯,黃駿又接過來喝了兩大口,他從身後抱著她的腰,在她肩頭親了親:“趕明我們也生個男孩,肯定老帥了。”很快他便沉沉睡去,莫靖言睜著眼,從窗簾的縫隙望出去,彤雲密布的夜空下雪花洋洋灑灑地飛舞。她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電影《後天》,又想夏小橘說那和《2012》是同一個導演,於是就想到,那幾秒鍾一帶而過的鏡頭——在滔天巨浪中,倒掉的巨大基督雕像。
她將手搭在黃駿的手上,他在睡夢中感覺到,便緊了緊手臂,將兩個人貼得更近。莫靖言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溫暖著自己的脖頸,不禁將身體蜷縮得更緊。
我們終究在各自的生活中,將彼此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