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天上,寒月當空,那映照了這人間,不知已有幾千萬年的明月在此時大的驚人而可怖,往常純淨如雪的那半輪明月,此刻卻似乎染上了一層腥紅色的薄紗,不知是雲的遮掩又或者是煙的迷漫,讓這紅月變得令人生厭,那是一種由心中生出的厭惡,不敢也不願再看一眼。
月光,依然散在這林中,這地上,這人間,照出了一人各執一劍的身影,直直地佇立在龍首原之上,身為九劍之一的木臨風手橫青霜劍,挺立於龍首原的右崖之上,背後卻有七八個羊角之狀的旋風,由地上風起而直上雲霄,好似連接天地的繩線,時而激湧攪動雲層,時而寧靜猶如倒錐,瞬息萬變,人不可測。突然之間,從青霜劍之上發出了一陣蒼寒劍意,劍意所到之處,林木結霜,花草覆雪,百獸偃息,天地之間,到處是一派嚴冬絕寒,肅殺蕭索之景象。
“雲盡月如蓋,水涼風似秋,悲空聞劍語,山海自古愁。君未平,你可識得此劍?”木臨風臨風而立,遠遠地說道,他抬頭仰望了一眼那近乎扭曲的明月,又轉身對著眼前之人。
“這便是‘寒徹太古,霜染九州’的青霜劍?”站在龍首原的左崖之上,和木臨風遙遙相對的君未平冷冷地說,一襲長衣,一個銀白色的麵具,擋住了一張令人捉摸不透的臉龐,目光陰冷,充滿殺意。他似乎對這青霜劍了若指掌,言語裏蘊藏了幾分不屑。正當那寒天凍地的太古寒意將要侵襲到他的身旁之時,他揮動手中的那把勝邪劍,全身聚勁於劍尖,全身周遭忽然被一團黑氣裹住,淩空一躍,腳下生風似箭羽一般,徑直地朝木臨風衝了過去,就在將要到達木臨風麵前的那一刻,君未平的背後突然生出兩翅黑翼,而那時,那團黑氣變得更盛了。
隻聽到“茲”的一聲,君未平竟然站在了木臨風的身後,想必剛剛兩劍定然交鋒,隻是動作快到讓人看不清楚。
“你已經死了!”他斜肩一擺,勝邪劍業已安然入鞘。
“你怎麼知道?”木臨風臉上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手中的青霜劍閃出一陣寒光,從劍尖滴下一滴鮮血之後整把劍又變得潔淨無瑕起來。
“因為我手中的這把劍”,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勝邪劍“在你的左胸,勝邪三寸,早成定數。”
“勝邪三寸劍,入血三寸,一命嗚呼。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在刺我的時候要閉上雙眼。”君未平先是吃了一驚,若有所思地皺了一下眉,“因為我不想看見血。”
“可笑,一個劍客竟然怕看見血,”隻見木臨風一時支撐不住身體,鮮血從口中噴出,當他用手撫胸,他的身體卻直直地倒了下去,鮮血繼而從左胸之處開始蔓延,最後逐漸染紅了整個胸膛。
“我佩服你,畢竟你的劍上,也曾有過我的血。”人聲猶在,隻是人早已不見蹤影,林風颯颯月影淒淒,木臨風的青霜劍竟然迎風鳴響起來,發出動人心扉的聲響,如泣如怨,哀轉久長。約莫過了一刻鍾,突然一道黑影從月下飛過停在了木林風倒下的地方,旋即又消失了,月光如常照撒在這片未名之地,再看木林風先前倒下之地也早已空無一物,仿佛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在那兩個劍客決鬥之後不久,月光還未平靜之時,就有一處的隱蔽的所在放飛出了自己獨有的傳信使者,隻是所有向西飛的傳信使者都被人悉數擊落,“是誰?”剛剛得勝的君未平此時已經身在一間漆黑無光的房間裏,他突然一驚,旋即就用傳音千裏,大聲質問著那個製造破壞的人。
“無名者,莫問之!”四周依然沉寂,隻是這聲音卻深深在君未平的腦海裏回蕩,揮之不去。
“你終於來了!”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痛苦的表情,立刻全身用勁,企圖強行壓住這腦海裏的陣陣亂音,眼睛閃出一道詭異的光,在幽暗的房間裏,旋即又消散了。“師傅,他來了!”他用極其卑微的姿態和極其崇敬的語氣,畢恭畢敬地朝更深邃,更幽暗的地方說了一句話,好像他麵對的人是他老子似的,也許那個人比他老子更重要。
“滅!”雖然不見其人,但那幽暗的黑屋裏的人,隻用這悠悠的一句話便完全鎮住了那個自稱無名之人的氣勢,而這一句話如流星劃過萬古長空,仿佛是來自宇宙最深處的呼喚,濃鬱,渾厚,不可抵擋。隻是其他聽聲之人就沒有那麼好受了,隻見在五裏之外的幾處地下房裏的夜行衣者,一個一個都用雙手緊緊的捂住耳朵,麵容猙獰,口角依然滴血,定是抵不住這聲音回轉悠悠,蕩胸滌肺,驀地一聲炸響,身體竟爆裂起來,血肉化為塵埃。
“何必動怒呢?”先前那個無名之人,好像沒有受到這魔音的影響,反而用自己的聲音與之相抵消了。“讓他們散去吧!你看如何?”“既然仁者有意,那麼就讓你來代替他們吧!”隻見一道黑影從那個最幽暗的房間裏升出,身後騰起漫天黑霧,連月光也不能照進分毫,仿佛要把所有一切都吞噬。“魔部大君,黑雲蔽天。好大的場麵!”那黑雲所過之處,樹枯草荒,百獸逃散,但凡有被黑雲吞噬的獸類,再定睛一看,早已是白骨皚皚,再無生機。骨上卻是有更濃的黑霧發散開來,似乎是在為黑雲注入更多的力量,而在黑雲之中,好像有千萬隻小鬼在哭喊,哀嚎,仿佛人間多一絲毀滅,這悲鳴怪叫就更悲慘幾分,這黑雲的威力便也更長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