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能忍則安(1 / 2)

這些流氓口哨和閑言碎語,趙雲飛全都聽到耳裏,少年腳步緩緩凝住,正要轉身……

李蘭芳知道他的火上來了,趕忙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見李蘭芳又害怕又羞急的神情,趙雲飛的一雙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到許家在辦喪事,自己要是在這裏大打出手的話,那樣不合適,先忍一忍吧。

趙雲飛邁步繼續前行,和李蘭芳一起朝著許家大門走去。

白花花的引魂幡掛在門口,從引魂幡的條數一看,就知道死者是英年早逝,如果是活到七八十歲壽終正寢的,引魂幡上的白紙花條就不會顯得這麼少得可憐了。

院子裏,兩棵歪脖老榆樹之間拴著的鐵絲上掛滿了黑幛,所有的幛子上都用大頭釘別著白字條,上寫送幛子人的名諱和與死者之間的關係。

幛子後麵擺著紙馬、紙人、紙車、紙電視等紙活,下葬的時候這些紙活都是要燒掉的。

許家的三間北方已是一片廢墟,好在還有東西配房,許祥林的父母和老婆孩子還不至於沒地方住。

廢墟前麵搭起了靈棚,漆黑的大棺材擺放在靈棚裏麵,這棺材本來是許祥林給他爹媽預備的,沒想到卻先給他自己用上了。

棺材裏麵其實就是一個骨灰盒,上千年流傳下來的農村習俗並不容易改變,要是隻下葬一個骨灰盒的話會惹人笑話。

趙雲飛走到棺材前麵,見地上擺著一塊氈子,那是讓晚輩跪在上麵磕頭用的,因為趙雲飛和許祥林是平輩,他管許祥林叫大哥,又沒有親緣關係,所以不用跪下磕頭,他就蹲在棺材前幹嚎幾聲:“大哥啊,大哥啊,兄弟給你送錢來了……”

像這種喪事,按農村的習俗來講,沒有直接血緣關係的未婚女子是不能燒紙的,也沒有幫忙那一說,李蘭芳之所以要跟著趙雲飛來,就是想看看趙雲飛如何哭人,此時聽見趙雲飛那幾聲幹嚎,心裏忍不住好笑,強自忍住沒有笑出來。

趙雲飛幹嚎完了,將紙錢從塑料袋子裏麵拿出來,棺材前麵擺著專門燒紙用的瓦盆,瓦盆旁邊有個打火機,拿起來打著了火,將那一遝紙錢點燃。

棺材左側跪著的是許祥林的幾個侄子,棺材右側跪的是晚輩女眷,見有人來燒紙,紛紛給燒紙者磕頭致謝。

旁邊有管事的總理勸道:“行了,哭兩聲得了,那天出事的時候雲飛也沒少出力,祥林的老婆孩子都是雲飛從火堆裏給拽出來的,也算對得起祥林了。”

趙雲飛將紙錢燒完,站起身來,棺材兩邊的人再次磕頭,趙雲飛分別朝著棺材兩邊抱拳,微微作揖還禮。

李蘭芳見趙雲飛將這一套事情做的自自然然,心裏很是佩服,至少韓拓就做不到這一點。

想起韓拓,她就伸長了脖子找尋這小子的影子,卻見他在院子南端的大棚裏麵,屁股底下坐著個小板凳,手裏拿著一把芹菜正在那兒擇菜呢,見李蘭芳望過來,還呲著白牙向李蘭芳揮了揮手中的芹菜。

農村的婚喪嫁娶,包括給孩子辦滿月,這些喪事喜事對於村裏人來說都是大事,辦起來也是非常的繁瑣,哪裏搭棚、哪裏安灶、誰負責記賬、誰負責廚房、誰負責庫房,各個事項的安排,人員的分派、監督等等,這些事情都需要一個管事的人來主持,農村人稱之為總理,這總理必須要有威望,能吼人,能鎮住人,還得會安排事,有事主家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還要幫著出主意——這不是誰都能幹的了的活兒。

許家喪事的總理是趙雲飛的遠房叔伯哥哥,叫趙紅利,排行第二,是個瓦匠頭,平時自己帶著一個小包工隊給人家蓋房子。

“二哥辛苦!”剛才趙雲飛哭的時候趙紅利勸了他兩聲,趙雲飛承情,轉過身來跟趙紅利打招呼。

農村的喪事,有哭的,也要有勸的,也不乏有使壞的,故意不勸,哭的人哭了半天見沒人勸,隻好繼續哭,實在沒人勸,最後也隻好自己收尾,不過,那樣的話就會顯得沒麵子。

“雲飛如今也能頂門立戶了!”趙紅利看著趙雲飛笑道。

趙雲飛聞言嗬嗬笑了兩聲,沒說別的。

趙紅利和趙雲飛說完了話,轉身走到大門口處,隻聽他吼道:“你們這些人上這兒看歌舞來啦?該幹嘛不幹嘛去,二狗,去給我擺桌子去,這都該開席了,東子,還他媽看,去給我找籃子,準備發饅頭……”

趙紅利雖然是連說帶罵,但給安排了活兒的人,都會發一盒煙給他,當然了,這些煙都是事主家準備的,由總理自由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