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曉昀的記憶中,她自己還算是安靜的,就算活潑就也沒有蹦蹦跳跳的時候。她想是在周霖身邊呆著的時候極盡能事的活潑開朗著,從他的左邊跳到右邊,一臉開懷的笑意從來收不住。很少有對他擺著臉色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擺臉色有多醜,周霖會用一個眉頭回應她的臉色,她招架不住,她喜歡看他那個獨特的笑容,人家笑都是嘴角微微上揚,眉眼彎彎,周霖是眼含笑意,嘴角卻微微向下彎著。現在想想,也許並沒有什麼特別,隻是心裏那個人是他,情人眼裏出潘安罷了。為他愛上不相幹的人,隻因為有一點像他。看著他一天天好起來,大頭已經回去了,他隻請了三天假,曉昀呆了一個星期之後,周霖也好的差不多了。最後曉昀覺得回去還是因為周霖做了當年陳煜做過的事——睡夢裏都不斷叫著米悅的名字。第二天曉昀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呆了幾天買了幾件換的衣服—就走了。坐在火車上的時候,一路都心不在焉,盯著車窗外不停滑過的風景,突然想起從前他看著風景,她看著他。
回來以後又是日複一日的生活,重複不已,記不起那許多美好。突然沒來由的厭倦,對著她沒有絲毫熱情的反應,男友的爭吵之後是摔門而出,質疑她的忠貞,問她去了哪裏這麼久。她不想回答,她願意敷衍的風雨不透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累了,累了。辭職,周遊,窮遊的她仿佛是做了長長的一場夢,除了年齡增長跟當初單純的女生似乎沒有區別。
時隔這麼久發生再多事,再聽到陳煜對的消息曉昀還是覺得意外,兩個人淡了這麼久,她以為挽不回的友情在陳煜的婚訊傳來的時候又複蘇。陳煜隻是試試當初的號碼還能否打通,沒想到曉昀居然一直都沒有換號碼,像她當初說的那樣,怕陳煜找不到她。這句話的真假陳煜從來不想計較,明知道這是留給周霖的機會,心裏也不禁撥動了又波動。男女之間純潔的友誼必然是一方拚命的壓抑感情,另一方死活假裝不知道,這種戲目演不下去的時候,就隻能連友誼也漸漸淡去。電話打通的一瞬間,聽到曉昀聲音的一霎那,一切就像從未開始從未結束,他以為還是當年,卻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曉昀不再是活潑的那個女生,她雲淡風輕的說著一聲喂,陳煜說,是我,陳煜。曉昀霎時頓住,過了半晌才說,你,最近好嗎?你……陳煜接話道,我要結婚了。我跟古月走了這麼久,來來去去分分合合還是回到彼此身邊。你呢?曉昀說,我還好。陳煜說,別人不知道,我知道,你對周霖,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放下了吧。說完這句話,心裏居然酸酸的。曉昀笑笑說,是啊,沒忘,才幾年啊,我能那麼薄情嘛?!陳煜也嘿嘿一笑,回複往常的健談,兩個人天南地北聊了許多,曉昀的心情早也已經恢複的不錯。電話的最後陳煜問她來不來婚禮,曉昀說,當然要來,多少年的哥們兒了啊,還問這個。
回到陳煜的身邊,還是一樣的溫暖。陳煜帶她四處跑,她是那個快樂的不知憂愁的小女生,他是那個沒有古月的愛著曉昀的男生,短短幾天的放縱,留給回憶,為了未來的忠誠。他們像朋友像情人,無話不談相擁而眠。陳煜總是激情澎湃,曉昀總是自嘲的默默笑笑,想自己還是喜歡周霖這樣的男生,淡淡的眼神裏一個溫柔妥帖的把她的心勾的三丈遠。對周霖有過的心動,對別人不曾有過。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們不想過後的事,認識這麼久,終於在明日分離之前學會放縱情感,陳煜聞著她的發香,說,我這算不算對不起古月?曉昀總是拉過他的手放在唇邊,說,哪有,我們認識還在她之前,是我不跟她搶的,不然你就是我的了。陳煜摸摸她的頭發,無奈笑道,可惜你不要我啊。曉昀幽幽歎一口氣說,是你不要我,我有多不好,你們都不要。笑著眼淚就留下來,陳煜說,周霖要結婚了你知道嗎,放不下就去找他,搶回來。曉昀搖搖頭,不要了,要我一輩子看著他長籲短歎的懷念米悅,我做不到,你們都結婚吧,我一個人挺好的。你結婚就結婚,幹嘛招我,看我哭就這麼開心?!陳煜緊緊抱住她,除了緊緊抱著這一次,還能怎麼樣,人生已成定局,他不可能辜負古月,他跟曉昀之間,熟到沒有生活的熱情,除了短暫相擁,剩下一點點懷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