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昀突然覺得很可笑,周霖憂鬱不已,米悅根本不知道,一切為了她,她卻不知道任何事。她不知道有個男人為了她,一輩子都在心裏挖著坑埋著她,她也不知道有個女人因為她,嫉妒致死也無從放鬆。人的一生能夠有多長久的時間去嫉妒一個人,嫉妒到最後幾乎也能懂得她。米悅的幸福不斷刺激著周霖,原本陪在她身邊的人是自己啊,原本可以終老一生,可以恩愛白頭的。事情是從哪裏開始偏移的呢,想起來,曉昀或許是個好的結婚對象,隻不過縱使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周霖心神不寧的結果就是遭到曉昀的無數白眼和不滿,兩個人都累到不行,架也懶得吵,不說話就是感情降溫的最好表現,這樣的愛情是矛盾的,就像買了一雙喜歡的鞋,但它不合腳,穿著就腳疼,扔了卻心疼,在腳疼和心疼之間,曉昀毫不猶豫選擇腳疼,一生之中太用心對待一個人,就難以放棄,現在再放手,這幾年就越發成了虛空的過度,將就著過,也許到最後真能相濡以沫。
下班早的這天,曉昀衝到市場買了一大堆菜,看著瘦得骨頭都能恪人的周霖,即使她恨也還是心疼不已。氣喘籲籲搬東西上樓的時候,她一邊嘟囔著這麼重真討厭,一邊在回顧著這些菜的做飯,在腦袋裏過一遍一會兒就方便的多,這是她的習慣,什麼都先想好步驟,做起來就不會太難了。開門一看周霖還沒回來,她心裏暗暗竊喜,可以給他一個驚喜啦。聽見開門的聲音曉昀忙從廚房出來,笑語盈盈的說,你怎麼就回來了,我還沒有做好呢。轉出來一眼看到米悅扶著周霖進來,一句話斷在空氣中,米悅也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說,原來你在啊,早知道要你去接了,他喝醉了打電話給我,我可是幫你接回來了啊。曉昀忙一個笑容從眼裏綻到臉上說,麻煩你了,來,快坐坐。走過去接過周霖把他摻進了臥室,蓋好他的被子就走出來問米悅說,你喝什麼,我去倒,快坐啊。米悅說不坐了,還有點兒事。對了,現在咱們住的也挺近,有空你去找我玩,多串串門兒啊。曉昀忙道,那行,什麼沒事兒你也多來玩,自己呆著多無聊。米悅聽完笑笑就轉過身走了。
看著一身酒氣睡的昏沉的周霖,曉昀苦笑,喝醉了都還記得米悅的號碼。住得近,嗬嗬。
第二天才清醒的周霖直覺得頭疼,想自己是怎麼回來,怎麼都想不起來。他問曉昀說,我怎麼回來的啊?曉昀說,米悅送的。你打電話給她你不記得了?想起這件事,從前的事就有氣。曉昀幹脆不理他,讓他自己去想,愛怎樣就怎樣。周霖也懶得去遷就她,幾天下來,兩個人說的話還不超過十句。
曉昀有時候會想,其實熱戀的時候也沒有很熱烈,她總是介意周霖把自己的所有熱情都給了米悅,對自己呢,從來沒有過那樣的耐心。人在當時總是不能明白事情的真相,或者說她從來不要想明白,自欺欺人是曉昀的拿手好戲。她隻是難過為什麼先遇到周霖的人不是她,那也許他們還是會很幸福的。
米悅的請柬來的正是時候,兩個人冷戰到白熱化的時候這張小小的紙片成了導火索。一觸即發的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感情破裂。一直以來,曉昀都避免跟周霖吵架,她知道自己張口吵鬧的時候是怎樣的口不擇言,順帶著傷了自己也沒關係,隻要有哪句話能深深的刺痛周霖。從上次回來之後就開始的沉默一直沉默到現在,曉昀看到請柬眼淚就猝不及防,手裏的一道菜在鍋裏糊的像她一臉花了的妝。嫉妒一個人能嫉妒多久呢,嫉妒到甚至都能理解那個人的苦衷。曉昀曾經想過,一定不要變成自己討厭的那個樣子,要安安靜靜做最初的那個自己,可是時光荏苒,一切都在改變,善良在這樣的時候隻能變成別人逼你退步的一張牌。她紅著一雙眼睛對周霖吼,說你看看,她這是幹什麼?她不知道我們和好了嗎?不知道你忘不了她嗎?又來招惹……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她想我一直退讓一直善良就是這種結局嗎?她是不是非要看著周霖為她終身不娶才高興。周霖忍無可忍,一拳頭吹在玻璃案幾上,粉碎的玻璃夾著曉昀的眼淚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嘲笑這對混亂的戀人。曉昀驚住了,似乎想不到他會暴怒成這樣。周霖說,從我們在一起以後,你想想你自己跟我吵了多少次?你拉上她幹什麼,動不動就說她,她再不好也輪不到你說!曉昀冷笑一聲,說,你終於說出來了,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嗬,算我瞎了眼,青春都他嗎的給你了。十八歲就跟了你,你拋棄就拋棄,我不計較,是的,我愛你,我愛你不比你愛她少,這就是我活該,你也活該。說完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掉,她不想哭,顯得太沒出息,可是眼淚不聽勸,兀自掉個不停。鍋裏的糊味兒散的滿屋都是,曉昀走過去抽了插頭,一杯水潑進鍋裏,轉身就走進了臥室。周霖虛脫似的摔進了沙發,聽見臥室門打開的聲音他抬起頭,看著曉昀提著箱子一臉妝容往外走,一眼都不再看他。他不知道該不該去留住她,爭吵不休的日子已經疲憊不堪,留下也許根本就是錯誤的。他站起來,說你別走,我走。大晚上的你一個人不安全。曉昀頓了一下,沒說話,拉開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