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是因為有法令。而法令又借文字而立。法令本就因他而存在,就像筆尖下的字跡永遠無法寫到筆杆上一般,對她來,法令無用,隻有約束。”白衣僧人笑著解釋道,隨後又點了點白犬的額頭,“你她擾亂人間地府,無非是見她修為低下,才生出這樣的念頭來。若是她前身前來,你還覺得是擾亂嗎?”
白犬起身,化為長臂大耳的白袍修士,沉默了片刻才誠實回答道:“不會,而且還會因為他的駕臨指點而頗感榮幸。”
“無聊的身份之別。”白衣僧人道,“若我與佛祖辯論,你覺得誰有理?”
“佛祖無所不知,大尊者亦是無所不知,而我則所知有限,因此我會覺得你們都有理。”諦聽神君繼續回答道,“但我是大尊者的侍從,自然要站在大尊者一邊的。”
“盲目的親疏之別。”白衣僧人笑了起來,對諦聽神君道,“這世上本沒有什麼對錯,無非是看法不同而已,即便是以大尊和佛祖的神通,也無法讓所有人都和他們一個看法。”
“就像大尊者現在所做的?”
“就像我現在所做的。”白衣僧人道,“她在尋你,你就去吧。她要做的事情,與我在做的事情,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佛言空者,乃寂滅也,亦妙有也。
諦聽神君思慮了片刻,這才領命而去。
……
蘇州,吳門橋外。
青皺著眉頭,她擁有了身軀,因而能嗅到近處臭烘烘的氣息,對麵那人大概一輩子也沒有刷過牙齒,她隻要抬起頭便能看到對方爛牙床裏未剔淨的青菜和肉絲。
“爺爺是誰?爺爺是這片地頭上話事兒的人。你想招匠人幫你蓋房子,得先讓爺爺答應了才行。”那人噴著口水,盯著嫌惡地躲開他的青,在他眼中,這丫頭相貌還行,就是體格太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因而他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百貫,你拿出一百貫銀錢來,爺爺保證還你個漂漂亮亮的新屋子。”
“你窮瘋了?”青後退幾步,她不缺錢,但是她不相信這潑皮漢子,把錢交到他手上的唯一結果,就是立刻會被他拿去到賭坊和花街灑的幹幹淨淨,落到工匠手中的連十貫都不會有。
嗬,沒想到此時此地已經有了惡霸工頭,而且看那些匠人們無奈而畏懼的樣子,她便知道自己今是一個人也招不到了。
她覺得如果岑青在這裏,大抵會拿更多的錢砸死這工頭,或者用拳頭打死這工頭,可是青畢竟不是岑青,她歪頭想了想,對那漢子道:“一百貫,我家裏還出得起,不過我一文錢都不會給你。蘇州府又不止你們這一夥工匠,蓋三間藥鋪不過十五貫工錢,你這是漫要價。”
“蘇州府的確有其它工匠,但想在盤門這一塊蓋房子,卻是我吳老大了算。”那漢子像是聽到了好笑的話,撇嘴道,“你們藥鋪被人盯上了,這一回被砸,沒人敢接你們家的活。要你一百貫還是少的,明再來,還要漲價。”
青冷笑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