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陰惻惻的話落,鄭氏哭聲一頓,臉上的橫肉抽搐著,滿臉的錯愕。
“好啊,我沒抱怨呢,你到是敢休我了!自打我嫁入老徐家,過的是甚麼苦日子。別說連口肉渣都吃不上了,沒有從我肚皮裏出的童生兒子,你們老徐家還是從土裏刨食的農村人呢!”
鄭氏的嗓門很大,扯著膀子嚷嚷起來,說出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哎呦,懶婆娘,若是沒我兒子的種,你那腸子裏能爬出聰哥兒?沒臉沒皮的東西,說出這話也不嫌臊得慌!”
錢氏狠狠啐了一口,擼胳膊挽袖子地向鄭氏衝了過去。
別看她年紀大,個子小,力氣到是一點都不弱。
一手拽住鄭氏的頭發,另一手輪圓了大嘴巴扇到她的臉上。
鄭氏也就敢嘴上嚷嚷的歡,對這個婆婆連個手指頭都不敢動,隻得慘叫著左躲右閃,不但臉被扇腫了,連頭發都被扯下來一綹。
楊氏一看不好,一邊安撫著婆婆的怒火,一邊叫李氏過來幫忙。
老三家的李氏和鄭氏一向不對付,看她吃癟,就差拍手叫好,別說上去拉架了,她都恨不得趁亂掐她兩把。
這個鄭氏,不就是生了考上童生的兒子麼?又不是秀才,又不是舉人,這一天天都就抖起來,沒少諷刺李氏沒兒子。
現在難得看她吃癟,李氏才不要去做吃力不討好的活計。
淺憂一看母親衝上前,心裏暗叫不好,生怕她受到無妄之災,連忙也撲過去拉架。
鄭氏正因為兒子被搶生了一肚子的火氣,加上真是被打的狠了,滿腔怒火欲翻湧而出,怪叫一聲,雙手雙腳一起發力,又是蹬又是踹。
錢氏正打的爽,想著拿鄭氏殺雞儆猴,不成想她會反抗,身子被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頓時疼得鑽心,連生叫罵著:
“好你個懶婆娘,居然連婆婆都敢打。沒大沒小沒孝道的東西,我看你一點尊長都沒有!今兒若不是好好教訓教訓你,你下次還不得說動我兒子,把我這土埋半截的老太太給掐死了!”
古來最重孝道,若有人不養老的,被告知官府,是大罪。
錢氏罵的難聽,音量又高,震得左右鄰居都聽見了,紛紛出了屋子,圍在老徐家門口觀望,不時指指點點。
鄭氏臉對著門口,自然是看到門口的人群,臉不由得臊得通紅。
她家祖上是出過秀才,一代不如一代,到最後隻得圍著土地刨食吃。她性子潑辣刁鑽,就算再不喜婆婆,也不敢違背孝道,被人當麵戳脊梁骨。
原本還要伸出的手,像是燙到般縮了回來,捂著臉,由著錢氏打罵,心裏狠得要死。
“胡鬧!你們不做飯,在這兒幹什麼呢!”一道高喝響起,老徐頭氣得臉色發黑。
他和兒子們做完地裏的活,大老遠就看到家門口圍著一幫子人,還以為家中出了什麼事。連忙推開人群擠進去,不想看到自家婆娘騎在二兒媳婦身上,嘴上罵罵咧咧,難聽得不能入耳,手上更是直往她臉上招呼。
廚房裏一片狼藉,土豆、白菜滾了滿地,做好的粗麵饅頭有一半灑在地上,有的被壓扁,有的布滿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