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麼人?從實招來,否則,必不留你。”突然大小姐一聲犀利,轉過頭來,目光帶著一抹尖刺。
阿蠻一哂,方才還為她的一句話惹動心扉不能自拔,沒想這麼快就掙脫出來懷疑起她的身份了。
“大小姐是在懷疑我根本做不出那句詩對嗎?”阿蠻也一聲犀利,她沉靜地看著魏廷芳傲氣地問。
魏廷芳眼一縮,寒芒爆閃,“你覺得呢?我不認為一個村姑會有如此文采,況且,這群山連綿,試問有哪個村姑生的這般鍾靈神秀,況且還有一雙根本不勞作纖長細膩的手?”
阿蠻一聽,她這是在誇讚自己嗎?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果然十指纖長細膩飽滿,瑩潤的指甲泛著健康粉嫩的光澤,即便在宮中她整日提水燒水也無損於它們的美麗,阿蠻頓時就笑了。
她抬頭看向魏廷芳,“大小姐有所不知,在我很小時村裏來了位女先生,才華橫溢傲視群芳,她似乎對所愛之人求而不得,所以傷心欲絕隱世不出,一輩子再沒走出過小山村……阿蠻是個孤兒,自小受她教養,所以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些詩詞歌賦。至於阿蠻的手,山上茶山沃野,阿蠻沒學會采茶卻跟著先生學會了一手好茶藝……我所說皆是事實,大小姐不信,我也沒有辦法。”說著,阿蠻苦笑一下。
她故意這麼說,就是想引起魏大小姐的共鳴。她篤定,她肯定也有了鍾情的男人,而那男人根本無意於她。
魏廷芳沉默了,她淩厲的眉眼看著阿蠻,其實心裏微微地震動。咋看這小村姑毫不起眼,單薄的身子,似乎都要融入夜色中。細看下,才知她竟美的如此驚魂。眉目如畫,淡淡的,線條簡約流暢,卻有股透人心扉的美麗。
特別是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透著一股子精明,靈氣十足,卻又不乏狡黠坦蕩。最重要還是這份沉穩,仿佛泰山壓頂都不會皺下眉頭,這份氣度,若不是自小就受到良好教育,一個村姑絕不可能表現出如此冷靜沉著遇事不驚,雖然穿著下人的衣服,但往那裏一站,竟讓人有些移不開眼,根本不能輕易忽視她。
她就象暗夜的精靈,芳華暗放,奪人心魄。
魏廷芳識人無數,卻還是第一次遇到一上來就給她如此衝擊的人兒,有一股子威脅力,讓人自然而然就拿她當了對手。
“那先生可是還教了你其他的詩詞?”魏廷芳斂下眉眼,對阿蠻的話她不說信也不說不信,隻是想知道她究竟還有多深。
“先生平日最喜歡的還是那首《一剪梅》……”阿蠻淡淡地說,低下頭似乎無限緬懷,隨後輕輕吐口,“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棠,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魏廷芳飽含苦情地喃喃重複著,隨後扭頭望向天上的明月,坐在那裏竟久久沒動。
船艙裏一時寂靜無聲,即便一根針掉下來也能聽的到,阿蠻不敢發出一聲,她知道,這次她又賭贏了,魏大小姐已經不再懷疑她所說的話了。
阿蠻隨後又琢磨著,她能留在魏王府的機率有多大?
方才她已向杏兒打聽過,魏王府是祈國的貴族,魏老王爺是先帝封的異姓王,德高望重,雖然已歸隱鄉裏不問朝政但其影響力絕不容小覷。如今他膝下隻有一對孫兒,大小姐魏廷芳和魏王孫魏廷玉。
魏廷玉年幼,所以魏王府一直都是由長姐魏廷芳打理。魏廷芳已年芳二十一,依舊雲英未嫁,是當然的老姑娘了。可聽杏兒閃爍其詞的口氣,似乎魏廷芳已有了心上人,此次到京城,明者是為生意,其實還是為了魏廷芳的婚事。於是,阿蠻投其所好,念了首李清照的詞,她是希望能引起魏廷芳注意,以便她能留在魏王府。魏王府隱於世外,是她目前的最好去處,在自己還沒有變強之前,她必須找個隱身地方。隻要能離蒙恬十萬八千裏,即便讓她做個伺侯人的婢女也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