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半夢魘
當接連幾天的暴雨之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烏雲,而後爆炸開來。
女人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尋思著用什麼理由才能跟老師請假呆在家裏睡覺。隻是終究被同室的友人吵醒,硬是拖著她去上課。
女人走到中途覺得困極,尋了個理由便偷偷潛回補眠。
女人睡覺很沉,無夢。
隻是當女人再次睜開眼,她的人生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令她愕然,一生無解。
「這本了凡四訓可是背得全了?」
「還沒……」
男孩兒歎了口氣,摸了摸女孩兒的頭,道:「明日主母便要考你,若是背不住又得受罰了。」
女孩兒輕哼了一聲,滿是鄙視。頗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畫麵一轉,撫著白須的老者笑道:「嗬,是個人才。學起功夫來天賦頗高。」
白衣少女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轉了轉手中的長笛。
在廣袤無垠的蒼穹之下,白衣的女子捂著滲血的肩膀展開輕功疾步飛行。聽得背後的腳步聲總是在耳邊敲打,心裏怒極。見得眼前的黑影一閃,她倒退幾步,停下。
「還要往哪裏走?」領頭的黑衣男子熱烈的眼神像是盯著追捕許久的獵物。
白衣女子心下一橫,拾起腰間玉笛,迎風上前。
「你們是誰?」
「這裏的房間怎麼變得那般奇怪?」
「為何要背那些古書?」
「不要碰我!對不起……我下次,會好好記得。」
「為何追殺我?」
「為何我會來到這裏?」
「而我,是誰?」
“駙馬、駙馬?”
是誰在耳邊喋喋不休,叫的什麼‘駙馬’是誰啊?
“駙馬,快些醒來,駙馬!”
感覺到身體也被搖動了起來,到底是誰!
鍾離暮顏猛然睜開眼,就是看到一臉憂色的楚洛涵。
“怎麼了?”
楚洛涵一愣,道:“你一身冷汗,嘴裏說著些胡話,可是糟了夢魘?”
“夢魘……”鍾離暮顏捂住額頭,方才發現自己額上滿是汗水。夢境裏的場麵像是暈開的墨汁漸漸在腦子裏浮現開來,她愣著發神,久遠的記憶竟然在這種時候侵襲而來。
楚洛涵看著她在兀自出神,起身去倒了杯水遞給她。
鍾離暮顏沉默地接過。隻是當楚洛涵碰到她的手發現竟是一片冰冷。她看著鍾離暮顏隻是抱著杯子並未喝下,並無自覺的身體還在顫顫發抖,像是初生受驚的幼鹿。她看在眼裏,心裏擔憂,她認識鍾離暮顏的這段日子裏,那個總是淡漠神情,偶爾回嘴說些調弄的話語,那個淡然得在紫宸殿中麵見天子的少女也未曾有過一絲懼意的人此刻居然如此柔弱。她並非善心泛濫的人,卻也不是冷情寡漠之輩,看得這番模樣心裏多少生了些同情。於是楚洛涵便伸手將那未曾喝過的茶杯拿開,隻是鍾離暮顏或是不自覺地用了極大的力氣握著杯子,她一時拿不開。於是楚洛涵便握住了她的手,嘴裏柔聲說道:“現在無事了。那不過是夢。”
現在無事了……
鍾離暮顏應聲抬頭,眼裏氤氳著水霧,她的心莫名被那句話安撫,手上的力氣便鬆了,楚洛涵便乘機用另外一隻手拿開茶杯,放到了床前的小桌上。
鍾離暮顏瞥眼看了看窗外,依舊暗藍,看樣子天並未亮。她看著楚洛涵一臉擔憂的樣子,盡力揚起一抹笑容,道:“莫要擔心,我無事了。”
楚洛涵點了點頭。
鍾離暮顏故作輕鬆地拿左手扯了扯衣領,道:“黏糊糊的,真難受。”
“現下已經晚了,若是沐浴便明日可好?”其實夜裏她若是要去沐浴,叫宮人準備自然可以,隻是楚洛涵總覺得她這狀態放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