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門生意
落雪閣是平陽最大的妓院之一。
每到夜裏，老少男子都像是要踏破那門檻般，在落雪閣進進出出。甚至不乏朝中臣子乃至皇親國戚。原因無非其他，落雪閣的女子多是貌美之人，而且經過訓練多會些琴棋書畫、舞蹈音律之類的技藝，風雅之人還能跟其閣內女子對上幾句詩詞。
自然賣肉生意少不了。也有清倌人賣藝不賣身。更有安平城最美花魁之一的雪瀮兒坐鎮。雪瀮兒便是個清倌，一手古琴彈得美極，也有有那冠絕天下的名聲。據某位才子的話來說，便是‘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
晚到黃昏時段，落雪閣便點起了彩燈，開始今日的營業。
今日雪瀮兒沒有表演，在閨房裏接待著一位貴客。這位貴客身著白色衣袍，印繡精美的花紋一看便知身價不俗。高高豎起的馬尾，麵容極美，晃一眼看過去還像個身形瘦弱的男子，隻是仔細看那溫婉的笑容分明是個女子……
不是楚洛涵又是誰？
楚洛涵端著茶杯，鼻腔裏露出一個短促的笑意，問道：“瀮兒，我讓你查了一個月的花非白你還告訴我說不知道？”
雪瀮兒聳了聳肩，道：“在五天前我的情報還是根本沒有這麼個人好麼？”
“所以我還該誇讚你了？”
雪瀮兒無辜地搖了搖頭，道：“這個人在江湖上根本沒幾個人知曉，我也著實沒有辦法。”
楚洛涵沉吟片刻，又問道：“那鍾離暮顏呢？別告訴在江湖上也沒這麼個人。”
雪瀮兒笑著點頭，“的確沒這麼個人。”看得楚洛涵警告的眼神立刻正襟危坐地接著說道：“不過有個叫鍾離九的女子。”
“鍾離九？”楚洛涵愣了愣。
“不錯。江湖人稱九姑娘。傳言都是一身武藝高強，腰懸白玉笛，吹出的曲子總是帶著內力能亂人心神。輕功卓越若鬼魅，似是不屬於江湖上任何一個門派。性格古怪，亦正亦邪，殺人救人的事情幹了不少。不過傳言長了張傾國傾城的臉呢。”說到此處瞥了一眼楚洛涵，笑道：“不知道跟你比如何呢？不過……最近都沒人見過她。”
楚洛涵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公主可記得那長樂門許家？”
“許家？我記得在數年前被一夜滅門……”
“不錯。那許家長樂門本是不得誌的雅士文人避居之所，而許家門人武藝高強，自成一派，也保得了他們的安全，隻不過隻有許家宗親才會武。可是許家家規嚴苛，待人冷漠。幾十年來江湖中人本是敬畏有加，可是多年前許家涉嫌殺害當時武林盟主‘霸刀楊清河’的兒子，而多年來未曾給出個解釋，導致江湖中人心生不滿。外加許家的行事獨斷護短，作風越發讓江湖人不滿。那些個雅士文人本想求個安生地，卻不曾想長樂門已生是非，漸漸地去那長樂門的人便少了。最後一夜之間許家滿門被誅，成為江湖之謎。”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雪瀮兒覺得嘴幹，就喝了口茶。
楚洛涵沉思片刻，問道：“可是跟那鍾離九有關係？”
“或許吧。因為我得到的情報是鍾離九每年五月都會去長樂門遺址上香祭拜，或許是跟門中人有些許關係。”
楚洛涵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雪瀮兒也不管她，笑著飲茶，瞥眼看著窗外對麵那家妓院同樣絡繹不絕的客人進進出出，突然眼神一淩，看見一個眼熟的身形，假意驚呼道：“誒呀，駙馬爺怎麼在對門啊。”
楚洛涵回過神來，偏頭看去，隻看到一抹白色身影進了門去。雖然隻看得背影，可那已經天天相見一個月的纖弱身形，自己怎麼會不認識？
雪瀮兒在一旁苦惱地撫了撫胸前的頭發，哀怨地說道：“你家駙馬爺居然還不來我這裏，去對麵那個破瀟湘館！”
是了，對麵同樣是平陽城內最大的妓院其二——瀟湘館。跟落雪閣不同的是瀟湘館可沒有清倌人，都是些貌美如花的女子進行那賣肉的生意。聽說是技巧嫻熟，所以也有很多人愛去那邊，江湖人士更是不少。
所以這瀟湘館可謂是落雪閣的頭號對頭！
楚洛涵突然微微一笑，拿起茶杯飲起茶來，搖了搖頭，道：“你這茶藝是不是生疏了？都泡苦了。”
雪瀮兒抽了抽嘴角，道：“還不是怕怠慢了你這位貴客，多放了點茶葉麼？”
“那你還用普通井水給我泡茶？”
“……”雪瀮兒尷尬地笑了笑，“我說公主殿下，您真的沒看到你家駙馬爺進妓院了麼！？”
“看見了。”
“……說好的九駙馬跟九公主伉儷情深，恩愛有加的呢？”
鍾離暮顏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唯有月亮和星辰點綴那暗藍的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