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綠衣
張姓的媒婆氣呼呼地推開門，連門都懶得帶上。她走在楊家莊的市集上，繞到李家娃子的水果攤買了個果梨。那李家娃子看她一臉怒氣的樣子，笑著問道：“張婆婆，這是誰惹您了？這麼大火氣呢。”
“還不是綠衣那丫頭！”張媒婆想到她那張臉就氣得大口咬了果梨，似乎是將這梨當做綠衣來出氣了。
李家娃子哈哈一笑，被張媒婆瞪了一眼，便立馬捂住嘴。忙賠笑說：“綠衣姑娘宅心仁厚，醫術高明。前些時日我父親重病，還是她給救回來的呢。”李家娃子摸了摸下巴，繼續說：“我瞧那綠衣姑娘舉止謙和，長得又好看，怎麼就惹了您生這麼大的氣呢？”
張媒婆呸了一聲，那唾沫泡子隨著果渣噴了一地。就聽她說：“長得好看頂什麼用！你是剛來楊家莊沒多久，不知道她是個遺腹子吧！”
“啊？”李家娃子的臉一僵。
“她啊，都雙十了還沒嫁出去。還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真是丟人！”張媒婆說得大聲，周邊好多人都朝他們看來，隻不過一聽見是在說綠衣，便都回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隻見張媒婆繼續說道：“這不，這次好不容易有楊村長家托我來說親，她居然把我給轟走了！你說，她一個遺腹子，年紀也這麼大了，還有村長家願意娶了她，她不該感恩戴德了麼？”
李家娃子賠笑，“是是是，您說得是……”他記得，那楊村長家的兒子是個將近而立之年的傻子……
而被議論紛紛的正主綠衣，現下正在收曬好的藥材。她將藥材分類放入櫃子裏。想著上午張媒婆來說親的事情不由得長歎一聲。此番得罪了楊家村長，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在這裏待下去了。搖了搖頭，隻道是空想也是無用。轉身去了廚房，取下熬好的藥，便推開臥房的門，就看見床上那本該躺著的人已然蘇醒，半坐起來。
“阿九，怎麼起來了？”
被喚作阿九的女子無奈說道：“每日都在這床上躺著，睡也睡不著。”
綠衣笑了笑，將藥碗遞給她，道：“你若是想早日康複，就好好喝藥。”
“太苦了……”她看著那烏黑的湯藥，癟了癟嘴，一臉嫌棄。
綠衣見她這模樣掩嘴輕笑，“一會兒給你買糖去。”
“莫要當我是小孩兒。”她輕哼一聲。隨後屏住呼吸，將那湯藥一飲而下。唇齒間滿是苦澀難忍的味道。綠衣給她遞了顆蜜餞，偏頭微笑。
絕穀的斷崖上生長著珍貴的草藥——冬蟲夏草。月前綠衣去絕穀就是為它而去。隻是她萬萬沒想到在采完藥後就發現一旁的樹頂上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她探身看去，是個墜崖的女子。她立馬上前查看。才發現此人身受重傷，一身白衣已然被血液染紅。呼吸微薄，正是命懸一線之際。
綠衣將她救了回去，悉心照料半個月方才見起色。
“啊，你醒了。”綠衣有些欣喜，將手裏的藥碗放在桌上，走上前去。
“嗯……你是何人？”
“我叫綠衣，你便喚我綠衣就好了。”綠衣偏頭微笑，一臉溫婉的樣子讓床上那人霎時愣神。綠衣看她兀自出神，便上前查探她的傷勢。
“多謝相救。”
“無妨。你叫什麼？”
“鄙姓鍾離……”她抿了抿唇，接著說道：“家中排行第九。”
“鍾離九？”
她並未回話，綠衣權當她是默認了。
回憶起兩人初見的場景綠衣不由得發笑，當時明明覺得這是個冷漠的女子，卻不料熟悉之後竟也有些可愛似若孩童的舉動。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走到房外，推過來一輛木輪椅。笑道：“我找工匠做了這個，你可以不用每日坐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