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揚之水
人最懼怕的,就是與所愛之人分離。
在一起時總是漫不經心,假裝什麼都不在意。
離別之後,每一刻,每一句話都變成了最彌足珍貴的回憶。
想見她。
這樣的念頭在楚洛涵的腦子裏瘋狂地重複。
所以她去到了鍾離暮顏的門前。
門開了,眼前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鍾離暮顏隻是一臉疑惑,眼神裏充斥著疑問。
隻是看到這張臉楚洛涵險些落下淚來。再也不想被誰離開了。再也不想體味著離別之痛。唯有眼前這個人,還是最想抓住,最能抓住的人。
她撲進鍾離暮顏的懷裏,杵著拐杖的鍾離暮顏差點被這股衝力推倒,可她還是硬生生地堅持住了。楚洛涵抵在她的肩頭,隻一會就感覺到那塊濕意。鍾離暮顏僵直的身體也軟了下來,她歎了口氣,伸手撫上了楚洛涵的背。於是聽見她壓抑後的啜泣。
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她已經變成了自己最想倚靠的人了?無論是看到母後遺體的時候,還是這樣回憶過去後難堪委屈都能被她所安撫。不知不覺之間,細小的依靠已經在拇指與食指之間長出了一片白樺林。
她抓緊鍾離暮顏的手臂,才感覺到這明明也是個纖細的身體,額頭抵住的肩頭明明也是很窄,可為何卻又有那樣龐大的力量來支撐自己呢?
和好,是一個經過發展必然的延續。而延續之後又有繼續,那麼和好之後分開是否也是必然的繼續?鍾離暮顏搖了搖頭,她自嘲歎息,自己何曾變得這般傷春悲秋?
在這個微風和煦的一整個下午裏,甚至到吃飯的時候綠衣都沒有見到過除花兮之外的人。那兩扇禁閉的房門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大夫,你怎麼不吃啊?”花兮給綠衣夾了片肉,“最近那死沒良心的好不容易願意給你付診金了。頓頓能吃上肉這般好的事情你還不趕緊多吃點?”
綠衣點了點頭,“我隻是在想她們為什麼都不出來吃飯。”
“嗬,還不是那點破事。倒是小暮顏這個不爭氣的家夥,回頭我非得教訓她!”花兮惡狠狠地把肉片塞進綠衣嘴裏,似乎是將滿腔怒火都發泄給綠衣去了。
綠衣嗚咽著吞下,一臉委屈。花兮看她這樣子可愛,便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小大夫,我這是心疼你,誰讓你這般瘦還不專心吃東西?”
是我錯咯?綠衣懷疑的看著花兮,可花兮擺出一副誠摯的模樣竟讓她不得不信服,於是她便很天真地擺出一副感激的模樣,還誇著說:“花兮姑娘真是好人。”
花兮也特不要臉的回答:“那是。你看我對你多好?以後也別那麼生分叫什麼花兮姑娘了。來,叫聲姐姐聽聽。”
綠衣擺著手,臉色也跟著變紅了。花兮看這樣子還想逗她,綠衣忙轉移話題說:“你剛剛說她們是因為什麼‘破事’連飯也不吃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破事’,她們就是有病!”
“她們生病了?”綠衣大驚,忙丟下碗筷說著:“我去給她們看看。”
花兮一把扯住她,對著她的腦子就是一顆栗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蠢!再跟你呆久了我都快變蠢了。”
“我不蠢……”綠衣顯然很委屈。
“是是是,你隻是見識少。”花兮隨口應付。綠衣到現在都沒搞懂那三人的感情糾葛,估計她也根本看不懂!花兮覺得自己一時半會兒跟她也說不清。可綠衣聽這話心裏就難受了,在她看來花兮或許就是嫌她是小地方的人沒有見識吧?
半晌綠衣都低著頭在那邊沒動筷子,花兮看她委屈的樣子也有些心疼,便說:“你也別管她們了。她們那就是腦子有病,藥石無醫。”
“如此嚴重?”
“把腦子摘下來洗洗倒也是可以治好。”
“噗……花兮姑娘原來是在調侃她們啊……”
看得綠衣終於綻開笑容的臉花兮的心情也好了,給她夾了塊肉,說:“是啦,快吃飯吧。”
綠衣看著碗裏都快堆成小山的肉片心裏也升起暖意。‘花兮姑娘果然是好人。比阿九對她還好。’綠衣這般想著,看花兮的眼神就更多了幾分暖意。
收拾了碗筷,做了家務。天色也晚了,綠衣也打算回房歇息。因為鍾離暮顏的腿腳不靈便,綠衣也曾與她約定自己進房就不用敲門了。於是綠衣推門而入就看到倚在床邊的鍾離暮顏。床上躺著的是楚洛涵,看起來已經睡著的樣子。
鍾離暮顏抬頭看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小聲對她說:“她今日在我這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