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些相遇是天注定
這就是我與顧銘的第一次相遇,我和他沒有任何的語言交談,隻有一個短暫而驚恐的目光對視,而我一不小心就走了野蠻路線。
高考過後,天氣明顯地一天比一天炎熱。
六月的天,空氣裏卻到處都彌漫了夏日暑氣蠢蠢欲動的痕跡,聽電視中主持人說,今年似乎是百年一遇的大暑,反正每一年他們都這麼說,也絲毫改變不了天氣熱的事實。因為天氣太熱,我懶得出門,每天窩在家裏,美其名曰:為國家節約能源。
深夜降臨,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聽著身邊的電風扇轉動時發出的“嗡嗡”聲,如同老舊的電視機一般,更覺得了無睡意。
窗戶外的夜沉得很深,夜空中,星星隱匿了行走的軌跡,月色卻是柔和,整座城市像是在這一瞬間進入了安靜的淺眠,樓上傳來高跟鞋的敲擊聲,我心裏有些煩躁,折騰了好半天,才漸漸有了些睡意……
誰知我剛睡著沒多久,就聽見枕頭旁邊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午夜裏顯得尤為刺耳和讓人心煩,像是一隻被卡住了脖子的牛,發出悶悶的反抗聲。
好端端地被攪亂了美夢,我的心情更加煩躁,毫不猶豫地按掉電話打算繼續和周公約會。
可手機竟然不依不饒地響個不停,誓有不把我叫喚起來決不罷休的架勢。
我無奈,睡眼迷蒙地將電話拿到眼前,晶亮的手機熒光屏上,我清楚地看到上麵顯示的名字,“路曉歡”。
她大半夜的打電話找我幹嗎?
我有點疑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急忙接起電話。
還沒等我說什麼,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路曉歡帶著幾分哭腔的呼喊:“語墨!快來接我,我現在就在銀杏樹咖啡店門前,就是咱們學校附近的那一家,你快點過來,快點!”
“喂!你……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聽到她哭,我頓時亂了方寸,緊張得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喂!路曉歡!喂!”
可是還沒等我說完,電話那邊便傳來了“嘟嘟”的忙音,她竟然已經掛掉了電話!
我急忙再打過去,可是響了好久,那邊依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我心裏越想越怕,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看著窗外,窗外月光皎潔。
我心裏頓時緊張地怦怦直跳,坐在床上恍惚了幾秒鍾,立刻跳起來換上衣服就往門外跑。
剛跑到門口我就又折了回來,望著外麵黑漆漆的夜色,我在家裏摸索了半天才找出了一根木棒,就算是真的有什麼事,也可以用來防身。心裏這樣想著,總算是安穩了一點,媽媽已經睡著了,我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學校距離我家並不算太遠,我拿著木棒一路小跑,大概五六分鍾的樣子,就隱約地看到學校的大樓。
想到路曉歡現在可能會有危險,我一點兒都不敢怠慢,一路朝著銀杏樹咖啡店跑過去。
盡管已經是六月的天氣,可是淩晨的風依舊有幾分涼,樹葉被風吹著沙沙地響,月光淺淺的,在地麵上投射下斑斑駁駁的影子,看在眼裏不免讓人覺得心裏發毛。
我的步子慢下來,隔著不遠的距離,我看到路曉歡正站在銀杏樹咖啡店的門口。
看到她的身影,我總算鬆口氣,剛想出聲喊她的名字,下一秒,卻意外地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路曉歡的麵前。
這個人是誰?
借著月光,我清晰地捕捉到路曉歡眼裏的淚水,在月光下一閃一閃的,她的樣子看上去別提多委屈了。
我心裏一驚,路曉歡一直是一個強勢的女孩,我一直以為能讓她哭的人至今還沒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但站在她對麵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能讓路曉歡眼含淚光?
我想著,心裏有些打鼓,琢磨了一會兒,我斷定了一個鐵一般的事實,那就是,路曉歡現在一定有危險!
我摸著棍子貓著腰潛了過去,盡量讓自己的腳步輕一點,努力做到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我和那個背影的距離越來越近……
悄悄地潛伏到了他身後,我舉起棒子,剛想朝著那個身影的頭頂打下去,誰知,他竟轉過身來!
他轉回頭看向我,四目相對,我和他離得這樣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樣子。
他真的是個很好看的男生,個子高瘦,麵目清秀,一雙狹長的眸子裏此刻正溢滿了疑惑,我來不及多想,一棍子就對著他的頭打了下去,“砰”的一聲,他立馬倒了下去。
我歎口氣,呆呆地看著躺在地麵上的這個男生,這年頭連壞人都長得這麼好看,好人真是越來越難混了!
我正默默地在心裏為被我一棍子打倒在地的漂亮男生惋惜著,路曉歡走到我身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衛語墨,你在幹什麼?”
她像不認識似的上下打量著我,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這不是接到你的電話就火速趕來救你了嗎?難道你就沒有感動得想要哭嗎?”我朝她眨了眨眼。
“救我?”她圓圓的眼睛越瞪越大,“救我幹嗎,對了,你怎麼把他給打暈了啊?你這是演的哪一出啊,姐姐……”
我疑惑地看著她,用手指了指現在趴在地上的男生:“不是……不是他糾纏你,所以你才打電話讓我救你嗎?”
路曉歡麵色沉重地搖了搖頭:“不是……”
“這……”我不甘心,像是拚命想要從路曉歡口中證實躺在地上那位是壞人一樣,而我剛剛的行為不過是懲惡揚善罷了,“要不是他欺負你,那你……那你為什麼會哭呢……”
“笨蛋!”她看著我,說話間還重重地敲了敲我的頭,“當然不是因為他了……”
聽到她這麼說,我的臉一下子白了,立刻掏出手機撥打“120”。說明情況後,我和路曉歡等著急救車到來,我急忙問她:“究竟怎麼回事?”
路曉歡的目光突然暗淡了:“其實……其實我這麼晚跑出來是因為我和我爸吵了架……”
“吵……吵架……”我覺得自己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還不是因為填高考誌願的事情,他就見不得我開心,我長這麼大,他從來就不會讓我為自己的事情做主一回……”她憤憤地說,卻並不願意多談,她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生,“先別說別的了,那現在怎麼辦?”
我的思緒忍不住有點飄,聽到剛剛路曉歡說起高考誌願的事兒,忍不住又想起剛剛那個被她吵醒的夢。
夢裏,天上吧嗒吧嗒地掉著粉紅色的票子,而我正拿著臉盆屁顛屁顛地在下麵接錢。
“喂!語墨,你想什麼呢?衛語墨!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她用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
我這才晃過神來,我說:“為了救你,我大半夜出門找你,如果換成別人,我才不來呢!”
我默默地歎了口氣。
她有些迷糊,顯然沒弄清我的話,卻也並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隻是看著剛剛被我打暈在地上的少年發愣。
我蹲下去,仔細端詳此刻躺在地上的少年。
他長長的睫毛緊緊地閉著,看上去內斂而又安靜。
“衛語墨,你真是太莽撞了!剛剛他不過是好心問我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麵是不是需要幫忙而已,你看他這張臉,哪裏有壞人的樣子啊!”路曉歡惋惜地說。
她居然埋怨起我來,我心裏有些不滿,嗤之以鼻:“喂喂喂,拜托,壞人臉上又不會貼上標簽,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嗎?再說,我還不是因為擔心你嗎?你能不重色輕友嗎?”我心虛地據理力爭,心裏卻在暗暗地打鼓,完全沒想到竟然會惹出這樣的烏龍事件。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路曉歡不再辯駁些什麼。
我歎口氣,攤了攤手看著她,一臉沮喪。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被我一棍子打暈在地的少年叫顧銘。
這就是我與顧銘的第一次相遇,我和他沒有任何的語言交談,隻有過一個短暫而驚恐的目光對視,而我一不小心就走了野蠻路線。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醫生把這個昏迷的男生抬上車。救護車“滴滴”地響著,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詭異,我歎口氣,與坐在對麵的路曉歡對視一眼,她也是滿臉的無奈。
十分鍾後,我們終於到了醫院,我和路曉歡身上沒多少錢,最後還是一位醫生見我們可憐,幫忙墊付了。
醫生說男孩有輕微腦震蕩,需要留院觀察兩天。
“醫生,腦震蕩是不是很嚴重?”我緊張地問醫生。
“這個要觀察兩天才知道。”醫生說。
路曉歡開口問道:“醫生,我們現在能去看看他嗎?”
“病人現在需要休息。”那個大叔醫生繼續麵無表情地說。
“那我們什麼時候能看他?他不會有事吧?”我緊張地問。
“這個要他醒來才知道,你們兩個人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來。”醫生說完就離開了。
我拉了拉路曉歡的手說:“這麼晚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等明天再來看他。”
路曉歡卻站在原地沒動。
“喂,走啊……”
路曉歡這才理睬我:“語墨,萬一,我是說萬一,他不醒怎麼辦?”
我也很擔心這個,但我隻能安慰路曉歡:“沒事的。”
“語墨,我們去看看他吧,就看一眼。”她繼續堅持著。
我無奈地說:“好吧。”確實,看一眼我也能稍微安心一點點。
可是誰知道,我們走到病房門口,路曉歡卻死活都不願意進去了。
她拉著我的手央求我:“語墨,好語墨,你就幫我進去看他一眼吧,就一眼。”
“你啊你!好吧!”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輕輕地打開病房的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