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墨,你不要這樣,我家和昕盈家是世交,根本沒辦法徹底斷了聯係的,我和她真的什麼事情也沒有,隻是朋友而已,就像你和沈嘉一他們一樣。”
他提到沈嘉一,我的怒火再次燃起來,忍不住語氣裏全是嘲諷:“沈嘉一?她和沈嘉一怎麼可能一樣,沈嘉一不會因為我有了男朋友就找人算計我男朋友,沈嘉一不會因為我有了男朋友就故意去招惹我男朋友的好朋友讓他覺得難過!請你不要把她和沈嘉一放在一起說,我會覺得那是種侮辱。”
“語墨,你說話不要這麼刻薄,有些事情都是你的猜測,根本是毫無理據的,你不要把這些……”
我打斷他的話:“把這些什麼?把這些髒水潑到你的郝昕盈身上嗎?你當郝昕盈是什麼大人物,我樂意給她潑髒水?沒錯,我是沒有證據,但是所有的矛頭不都指向她嗎?”可能是我太過生氣,說話根本毫無分寸。
“語墨!”他似乎也動了怒火,聲音忍不住高了,“我不管你和昕盈之間有什麼矛盾,但是她是我的朋友,你能不要這樣嗎?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和我的朋友變成這個樣子。語墨,你心平氣和地聽我說,昕盈她不是壞女孩。”
“嗬嗬,不是壞女孩?”
“我和昕盈從小一起長大,她雖然有時候說話咄咄逼人,甚至有些傷人,還有大小姐脾氣,但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語墨,我知道你因為我們倆一起看電影的事情很生氣,但是你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說的一切。我知道我沒有證據,我沒有拿出有力的證明,但是她在酒吧讓黎左欺負我和路曉歡,打沈嘉一都是事實,他竟然也不肯相信。這也難怪,他們認識了十幾年,我呢,我不過才認識他不足一年的時間,他的選擇沒錯。
可為什麼我的心這麼痛?
“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如此,那麼,再見。”
最後兩個字仿佛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仿佛下一秒我就可能倒下去。
我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的期待,默默數著“1、2、3……”我想數到十的時候,如果你追上來,我就可以和你和解,心平氣和。
可是他沒有。
我想,數到二十的時候,如果你能追上來,我也可以忍受。
可是,依舊沒有。
等我數到三十轉身,他的背影再一次刺痛我,他沒有追上來,而是給了我一個轉身,給了我一個背影。
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嗎?所以注定不能在一起。
我開始想我和顧銘之間究竟缺了些什麼,為什麼因為一個郝昕盈就讓我們變成這個樣子。
都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可是為什麼覺得,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們明明相愛,卻因為不信任而一味地互相傷害。
天紛紛揚揚地落起雪,我在雪中行走,眼淚和融化的雪水混在一起,也分不清這片冰涼究竟是水還是淚。
“語墨。”
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看到沈嘉一正站在距離我不遠處看著我,他的身上落了一層雪花,應該是在寒風中等了很久了吧!
距離上次見麵也沒有幾天,我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外麵這麼冷,先進去吧。”
“不用了,我就想和你說幾句話而已。”
總感覺我們之間有什麼東西改變了,具體是什麼卻又說不出。我愣愣地看著他,“那天去醫院看你,護士說你出院了,這幾天你都去做什麼了?”
“是我父母接我出院的,這段時間我回了一趟父母老家,手機在火車上被人偷了,所以就沒有聯係你們。語墨,我要出國了,這次回老家也是為了告別。”他笑笑,眼底有說不出的苦澀。
“出國?”我明知道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心裏仍舊忍不住覺得難過。
“語墨,你說這樣我是不是就能夠解脫了?”他突然問我這麼一句話。
“解脫?”我沒有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是啊,解脫,像個懦夫一般逃離你的身邊,也許這樣,我就不會因為看到你和顧銘在一起就心痛,不會看到你為了顧銘擔心而難過,不會因為你的一個眼神就傷心不已,不會……語墨,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第一麵起,為什麼你一直都沒有看到呢?你記得你高二那年最喜歡的那本小說嗎,你天天在我麵前說你有多麼喜歡那本小說。後來我也去找來看了一遍。印象最深的是書裏的一句話:‘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該有多好?那樣,也許你最先愛上的人就是我了。’可是語墨,為什麼我認識你這麼早,你愛上的人依舊不是我?”
“我……”
“後來我終於明白,愛與不愛和相遇的時間沒有關係,就像你永遠不會愛上我。”
我還記得那本書,當初躲在被窩裏看到男女主角的悲歡離合偷偷哭了好久,卻不曾注意過有那麼一句話。
“對……”
他打斷我的話:“我不想聽你對我說對不起,語墨,我今天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覺得對不起我,隻是有些話我怕以後再也沒機會說了。我很開心,”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很開心你能聽我說這些話。”
他上前抱著我,頭低低的埋在我的肩頭:“也很開心你給我最後一個擁抱。語墨,我走了之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我一定會的。”我回抱著他,眼淚忍不住落下。在他的身後,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我看到顧銘站在距離我們不遠處,冷冷地看著我們,然後轉身離開。
我沒有挽留,因為我知道這時候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既然如此,那就把一切交付給時間吧。
在沈嘉一要離開的時候我問他:“我們還是朋友嗎?”
沈嘉一回頭對我笑著說:“一輩子的好朋友,誰都分不開。”
“嗯,一輩子的好朋友,一路順風。”我笑著跟他揮手,在他離開之後,我轉身望著顧銘離開的方向,一直站到雙腳麻木。
就這樣,我和顧銘開始了冷戰,誰也不肯先聯係對方。
這段時間我還是會去咖啡店打工,每到顧銘來的那個時間我就會對著門口張望,希望他會出現在那兒,結果每一次的張望都換來一次失望。
同事嘲笑我說:“衛語墨,你再這麼看下去都要變成望夫石了,你家顧銘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啊?不然你真的成了石頭我們可搬不動你。”
“就是就是。”另一個同事也附和說。
原來我是這麼的思念他,手機握在掌心,卻始終鼓不起勇氣給他打一個電話。
終於,我還是沒有忍住,主動打了他的電話,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我的眼淚差點流下來。
“喂,顧銘。”
“語墨?”
“嗯。”
“顧銘,該走了,快點,不然要晚了。”我聽到他的身邊有人在喊。
“你要去哪兒嗎?”我不確定地問。
“語墨,家裏給我安排了一個課程,明天就要去北京上課,大概要去一個月,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猶如被人從頭澆下一盆涼水,頓時給我來了一個透心涼。
“嗯,我知道了。”
“語墨……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談好嗎?”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溫柔到讓我沒有辦法拒絕。
“好,我等你回來。”
“嗯,那我先走了,爸爸媽媽在等著,我到了之後聯係你。”
“嗯,好。”
掛掉他的電話,我恨不得找個角落躲起來大哭一場。如果我今天不給他打電話,是不是到他離開都不會告訴我一聲?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也不長,但是足以讓一個人改變。
在顧銘離開的這段時間,他每天晚上都會給我發郵件,告訴我他到了哪兒,今天做了些什麼還有身邊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我每一封郵件都會認真的看完,他可能不知道,我更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在他身邊陪他經曆這一切的人是誰。
也許這隻是我的不信任產生的幻想,他身邊沒有什麼人。但自從上次郝昕盈的事情過後,我的心裏總有一根刺,總是在不經意之間刺痛我的心。
即使這樣,我仍舊發瘋一般地思念顧銘,直到有一天,我決定奮不顧身地去找他,哪怕隻是見他一麵,聽到他站在我麵前說一句“衛語墨,我想你了”,這也就足夠。
我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車,十幾個小時的顛簸之後我到達了這個繁華的都市。沒有時間去看周圍的一切,按照他郵件裏說的樣子,我找到他住的樓下,站到樓下的時候我才發現,我不知道他住在哪一戶。
我像個傻瓜似的站在樓下,心裏盤算著他還有多長時間下課,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到樓下。我傻傻地等著,雙手早已經麻木,隻有靠不停地跺腳來獲取一點點的溫暖。
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他卻不是獨自一人。他的身邊站了笑顏如花的郝昕盈,他們說笑著走進大樓。
而我,像是這世界上最傻的傻瓜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那天的北京下了很大的雪,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我哀傷。
直到很多年後我都沒有辦法忘記,那個冬天,我為了一個男孩奔赴一個陌生的城市卻換來最深沉的痛。
我的世界在見到他的笑容那一瞬,徹底崩塌,廢墟被悲傷埋沒,被白雪覆蓋,最終化為虛無。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看著城市裏的車水馬龍,覺得自己像一個可憐的局外人,看著這個城市和我無關的悲歡離合,然後悄然退場。
沒有人知道我曾經來過,更沒有看到我此刻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