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想撫養八阿哥?”宜妃微微蹙眉,大抵是覺得難辦,輕聲道,“溫貴妃哪怕不喜歡,也未必肯放手,養在她膝下總歸是兒子,現在或將來,都是她的恩德和功勞。”
“的確如此,所以不能搶她的,隻能等她厭棄不要,主動送出來。”惠妃親昵地對宜妃笑著,“一旦溫貴妃不要八阿哥了,皇貴妃瞧不上八阿哥,四妃之中榮妃德妃自顧不暇,隻要妹妹不開口,這孩子自然是來長春宮。”
宜妃忙道:“姐姐不放心我?我可不稀罕覺禪氏的兒子,我還盼著姐姐好好幫我多讓皇上來翊坤宮,我盼著自己再生個兒子養的。”
惠妃苦笑:“是呀,妹妹年輕還有的盼,我已經沒盼頭了。七阿哥先天不足,我想養隻怕別人指指點點說我瞎殷勤,還是八阿哥最好。”
“可這話說的容易,真要溫貴妃自己把孩子送出來可就難了,畢竟覺禪氏在鹹福宮,她若嫌麻煩不想費心,扔給覺禪氏就是了。”宜妃總覺得不大妥,思忖著,“除非有什麼讓她十分厭惡或忌諱的事……”
說著抬頭看惠妃,見她笑得自信而得意,和著宜妃這句話道:“自然要有大事才成,不然溫貴妃怎麼肯鬆手,到時候妹妹幫我說幾句話,那兩位不想要的不會開尊口,左右都是咱們的事兒。而眼下鹹福宮裏十分熱鬧,溫貴妃娘娘自己就夠折騰的,隨便挑一件事做文章就成,都不必我費心想。”
宜妃朝外頭指了指,悄聲說:“她們會不會往慈寧宮去稟告?”
“那又如何?我又非做傷天害理的事,溫貴妃本來就不盡心照顧八阿哥。”惠妃很淡定,更不屑地說,“莫說兩宮不答應的話,真鬧得溫貴妃把孩子往外推,到時候哪怕皇上都未必鎮得住,這個小鈕祜祿氏,比她姐姐厲害多了。”
說起姐姐妹妹,宜妃少不得想起她那命不好的妹妹,又說明年開春選秀,如今四妃齊全,皇貴妃的妹妹進宮不知是什麼光景。這樣的話絮絮叨叨大半天,等宜妃告辭要走,出門就見寶雲站在門口,裏頭的話也不曉得她聽見多少,宜妃一時心虛,決意八阿哥的事不要亂插手,且看惠妃能走到哪一步,之後兩天也不往長春宮來了。
轉眼已在臘月末,宮裏頭張燈結彩一派迎新氣象,除夕元旦總是老規矩,各宮各院都準備了禮物紅包,殷勤一些的從臘八開始就往各處送禮討人情,又有大封六宮之喜,如嵐琪這邊,永和宮裏趕著年末再開了一間屋子堆放收到的賀禮,環春光禮單就記了厚厚一摞。
而嵐琪隨著胎兒漸漸長成,她的身體也見康複,封妃那日還十分孱弱,七八天養下來,比月初時還好,太醫終於能安心地向兩宮稟告,再不是揣著膽子的報喜不報憂。
倒是皇帝不曾來過,雖然每日派人來問候,他時常去的還是鹹福宮,溫貴妃這一胎鬧得厲害,宮裏人人都知道,私下裏連布貴人都不屑溫貴妃如此矯情。可嵐琪反而越來越淡定。
臘月二十九,這晚皇帝在慈寧宮用的晚膳,領了大阿哥和太子一起來,離開時皇帝讓毓慶宮和阿哥所的人分別送兩個兒子回去,自己則坐了暖轎要往永和宮去。大阿哥和太子等父親先離開才要分別上暖轎,胤禔凍得直哆嗦,急急忙忙就要走,卻被他的保姆攔住,輕聲說:“太子還沒上轎,大阿哥再等等。”
胤禔很不服氣,氣呼呼回眸瞪著弟弟,嘴裏嘀嘀咕咕說:“我還是兄長呢,難道做了太子,就不是弟弟了?那他連兒子孫子都不要做了,隻管做他的太子好了。”
兩邊隨侍的人都有些尷尬,胤礽也聽見哥哥這幾句話,他親昵地笑著走過來,推開了保姆嬤嬤,拉著哥哥說:“大皇兄你穿得單薄,快上暖轎走吧。”甚至回身訓斥那些奴才,“你們怎麼伺候的,別把大皇兄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