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身不由己,似乎所有的事都該放下,十年前的烏雅嵐琪,同樣因為一句話改變了命運,那時候的她覺得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懷著感恩的心看待周遭的一切,小心翼翼地守護皇帝和自己的感情,大起大落之後,更加明白深宮生存的不易。
可人在高位,眼中的世界果然會有變化,縱然嵐琪牢牢記著嬤嬤當年的話,掩藏在身體裏的私心還是會不斷膨脹,她明白,十年之差,自己早不是當年的烏雅嵐琪。
這一天的雨,直到黑夜降臨才停下,大雨沒有阻擋流言蜚語在各宮遊走,靜悄悄一夜過去後,新晉章答應的傳說,就在宮裏散開了。
章佳氏本是在瀛台當差的宮女,莫名其妙被德妃收為己用,想她永和宮裏並不缺伺候的人,突然收留一個新宮女,且樣貌出眾漂亮聰明,一定不單單是要她幹活那麼簡單。
於是有種聲音說,德妃喪子之後一心再求皇子,在瀛台霸占皇帝,如願以償有了身孕,眼瞧著一年光景不能侍駕,便弄來更年輕漂亮的女人想要穩住皇帝的心,甚至有說早在瀛台已送上龍榻,昨晚乾清宮的事,不過是做戲。
甚至漸漸有人說皇帝對永和宮盛寵不衰,以往封印的日子可以數日不離,就是因為裏頭主子奴才一窩子人伺候著,永和宮關起門來什麼yin亂的勾當都有,環春幾人,也早就爬上過龍榻。
各種傳言,越說越難聽,少不得是有人煽風點火製造謠言,畢竟德妃高高在上,底下沒幾個敢真拿永和宮開涮,但謠言就是這麼傳開了,如春日裏狂風一吹漫天飛舞的柳絮,覺得伸手就能抓到,可風一吹它就跑,往往撲個空,此刻也根本不曉得,是那幾張嘴在傳說這些不堪入耳的話。
傳言各色各樣,唯一不變的,每種說法都指向德妃,不管皇帝是在乾清宮裏要了哪裏的宮女,不管章答應到底幾時上的龍榻,歸結起來,是德妃媚惑主上,是德妃不擇手段守著皇帝對她十年的恩寵。
永和宮的牆和別處一般無二,透得進風聽得見聲,上上下下人都知道的事,嵐琪怎會不察覺,三四天後宮裏的人大多連門都不肯出了,嵐琪看他們這樣子,心裏氣不過,這日讓環春去請太後帶溫憲一起到園子裏逛逛,打扮齊整後,大大方方就出門。
半道上與太後相遇,溫憲蹦蹦跳跳就要額娘抱,五阿哥跟在太後身邊,向德妃行了禮,嵐琪許久不見五阿哥,這一眼看得,直叫她恍然以為見到了胤祚。
兩個孩子差幾個月,太後曾就說他們該是最親近的兄弟,最愛把兩個奶娃娃放在一起看看哪個長得壯,可是現在,就剩下五阿哥自己了。
太後見嵐琪瞧著五阿哥定定地出神,心疼她又想起六阿哥,上來挽著手道:“要多把心思放在肚子裏這個孩子身上,不然這孩子多委屈,額娘一點都不惦記他。”
“是。”嵐琪收斂心神,但也不隱瞞心裏的事,對太後道,“瞧著五阿哥長個兒了,孩子這個年紀天天都在長大,就想胤祚若還在……”
“你瞧瞧溫憲,不是也每天在長大?我想胤祚他也不願額娘,天天為他悲傷。”太後溫和地勸說嵐琪,與她一同往園子裏去,前頭溫憲和五阿哥追逐著,這邊娘兒倆說說話,快到園子時,卻見榮妃領著章答應已經等候在那裏。
太後對嵐琪道:“咱們大大方方地玩一玩,叫那些個嘴碎的睜大眼睛瞧瞧,宮裏頭太太平平的,哪裏容得她們興風作浪。”
章答應上來行禮,兩三天不見,禮儀規矩學得不差,又穿戴了比宮女時更鮮亮的衣裳,站在麵前恬靜地一笑,果然是漂亮水靈的人,難怪那一晚玄燁會對她來者不拒,哪有男人會不喜歡漂亮女人的?
幾人陪著太後進園子逛,榮妃說本想帶萬常在也來走走,可她臨出門突然不舒服,就留下了。
“頭一胎格外小心,辛苦你忙著宮裏的事,還要照顧這個。”太後笑悠悠地說著,便喚章答應到跟前,吩咐她,“景陽宮裏的事多替榮妃分擔些,把萬常在照顧好了,平安生下皇子或公主,少不得你一份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