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格格被福晉嚇得魂不守舍,忽覺腹中絞痛,可她不敢在福晉麵前表露,眼看著福晉鬆了手,整理衣裳後要出門,張格格卻被腹痛折磨得臉色蒼白汗如雨下。
八福晉出門前,又瞥了她一眼,不知她被疼痛折磨,以為自己方才幾句話就讓她變成這模樣,恨張氏矯揉造作,一時怒從中來,咬牙切齒道:“你做出可憐的樣子給誰看?是要在貝勒爺麵前告狀,說我欺負你嗎?”
張格格已經說不出話,腦袋沉甸甸的好像隨時會暈厥過去,隻聽得福晉似乎在說,讓人把她架出去罰跪反省,等她如棉帛般被人一左一右拖起來時,邊上有人驚嚇道:“血,格格流血了……”
後來的事,張格格完全不記得了,等她醒來時,已經在自己的床榻上,身子像被人掏空了一般,隻記得自己被福晉責備,然後肚子痛,然後……她伸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心裏一慌張,再等側過臉,福晉那雙陰暗的眼睛正盯著她,張格格嚇得渾身激靈清醒過來,福晉則湊到麵前對她說:“真可惜,好容易有個孩子,就這麼沒了。”
宮裏,大家正熱熱鬧鬧圍著十四福晉逗奶娃娃,嵐琪懷裏抱著小宸兒的孩子,弘春弘時圍著捏小表弟的臉,眾人都說德妃娘娘是有子孫福氣的人,自己能生養,孩子們也能生養。嵐琪麵上不言語,心底雖高興的,也會遺憾不能齊全,若是溫宸還在跟前,若是弘暉弘昀還在,果然世上難有齊全的事,惜福才好。
今日眾家兒媳婦都到了,太子妃都強打精神在太後膝下承歡,女人們在一起不提外頭的事,高高興興尋一場樂子就好,卻唯獨不見八福晉進宮,這會兒似乎有消息傳來,漸漸在女人們之間傳開,嵐琪聽十三福晉來對她低語說:“額娘,他們講八貝勒府裏的格格小產沒了個孩子,所以八嫂沒來。”
嵐琪訝異,再抬頭看,果然見良妃到太後跟前說了些什麼,而後就匆匆往外走,與嵐琪目光交彙時,也沒留下什麼意思,她們不著急,總有說話的時候,可良妃才走,宜妃就在人群裏嚷嚷:“惠妃姐姐不去關心關心,八貝勒好歹是你養大的。”
惠妃素知宜妃唯恐天下不亂,懶得理會她,而今天是十四福晉和小皇孫的好日子,又有太後在,敬嬪幾人勸著她,宜妃也不敢再多嘴。待喜宴散去,眾人各自離開,永和宮的孩子們跟著德妃去那兒繼續說話,大福晉過來客氣了幾句,便折回去陪著自家婆婆,惠妃與她道:“張格格好歹是你的堂妹,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大福晉不知婆婆和丈夫那點心思,還可惜地說好容易有一個卻沒保住,不知惠妃心中暗喜,八貝勒沒有子嗣,再如何優秀能幹,也輪不到他來繼承大統。一麵又叮囑兒媳婦:“弘昱身子弱,你們別太盯著他的功課,好好把孩子養大才是。”
宮外,胤禩得到消息後匆匆趕回家中,到張格格的屋子裏,見妻子孤坐在那兒,不知怎麼心底生出些厭惡來,八福晉迎上來見他眼中目光迅疾黯淡,心裏一片寒涼,話到嘴邊變成了:“你怪我嗎?”
胤禩自然留眼線在家中,早晨發生了什麼他心裏很清楚。這一年多來他和妻子的感情日益淡薄,已經是變成了每天見麵問聲好,就再也不多說一句話的狀況,反而是在張格格這邊,胤禩心情才會好一點,可妻子從沒有反對過,還每天給張格格送補藥,他知道她是求子,大家這樣默契也好。誰曉得她終於忍耐不住,終於把滿腔怨氣對著張氏發作出來。
“是她自己身體不好,不怪我。我隻是訓誡了她幾句,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不過是個侍妾,這點權力我總還有吧?”八福晉柳眉緊蹙,死死盯著丈夫,明明胤禩半句話都沒說,她爭先一股腦地倒出來,“我知道你喜歡上她了,她比我溫柔比我會體貼人,她還沒給你添過麻煩,可胤禩,那些事是我的錯嗎?難道我不委屈我不害怕,你不是說要和我共進退,為什麼現在卻摟著別的女人,把我扔在一邊不管不問?”
胤禩的心沉到了穀底,不願對妻子多廢話,繞過妻子往裏走,說著:“我去看看她。”
八福晉卻失望極了,哪怕丈夫開口罵她一句也好,急火攻心,竟轉身問丈夫:“你現在那麼喜歡她,是不是將來有那一天,你也要換了她和你並肩君臨天下,而冷宮才是我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