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道,“……哎,其實我都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唯一記憶深刻的,就記得那時候正是八月份天氣最熱的時候,那會兒爸媽和我還住在磚廠家屬區的平房裏,蚊子多得很。彥潔剛被爸媽帶回來的時候才一歲不到吧……我看到她兩條手臂上被蚊子叮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大包,又紅又紫的,都看不出原來的皮膚顏色了……”
“那會兒我正在上大學,平時在學校裏寄宿,隻有周末才回家……我就記得吧,我前一個星期回去看到彥潔的時候,她兩條手臂還青青紫紫全部都是被蚊子叮出來的皰;隔了一個星期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彥潔兩條胳膊好光滑……原來被蚊子咬得那麼慘,才過了這麼幾天,居然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那個時候我還在想,這小孩子的恢複能力真強啊!就是我們大人被蚊子叮了個那麼毒的皰,起碼也要三四天才能好,就算好了也要留個疤,沒有十天半個月的功夫,不可能消得這樣無影無蹤,”姨母繼續說道,“可是現在想想,如果真是你和姐夫說的那樣,恐怕就是那個時候的事兒了……”
魏母的兩隻手緊緊地抓著被子,抿著嘴半天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沙啞的嗓子問道,“阿媚啊,你覺得……我和彥潔長得像不像?”
姨母看了老姐姐一眼,歎了口氣,答道,“我就覺得她和媽的性子挺像的,指使起人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老姐妹倆同時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姨母終於忍不住說道,“不像!一點兒也不像!充其量也就是……你倆的身材有點兒像,都是稍微偏胖一點兒;不過彥潔的皮膚有點兒黑,這一點倒是有些像姐夫。”
其實魏母自己心裏也清楚,女兒跟自己跟丈夫長得都不太像。
隻不過,在女兒成長的日子裏,阿婆每個月都會寫信和寄照片給她。信中通常隻有寥寥數語,卻盡是些“彥潔愛吃豆沙餅,連喜好都跟你一模一樣”,或者“彥潔生起來氣就要去扯屋後芍藥花的葉子,直到全部拔光為止,連脾氣也跟你一模一樣”之類的……
那個時候,阿婆寄來的信和照片幾乎成了她和丈夫的精神糧食;可如果這個魏彥潔不是自己的孩子,那麼母親是怎麼堅持將這個謊言堅持了三十幾年之久的?又為什麼要向自己隱瞞這個真相?
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自魏母心頭油然而生。
莫非,當年她的孩子真的出了什麼意外,而這個意外……又與母親有關?所以母親才會有這樣反常的舉動?
想到這兒,魏母隻覺得肝腸寸斷!
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咬牙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問姨母道,“……那你還記不記得,在彥潔剛回來的那段時間裏,堂姨媽(黃細嬌)家的秀表姐有沒有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