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櫥窗裏的模特兒(1 / 1)

肖顯誌

幽穀拾光

看嗬,那男模的嘴角掛著微笑,雙目平視前方——這是慈祥而偉大的父親嗬!你知道他在渴求著什麼、嗬護著什麼、展示著什麼嗎?你知道那僵直的身體裏貯藏著多麼熾熱的愛的火焰嗎?

蛟龍出海

白立晨悄悄對沙強說,我們去逗模特兒玩哪!沙強問,什麼模特兒?白立晨往前指了一下說,東方商業大廈門前櫥窗裏的模特兒。沙強說,那些模特兒我見過,不是木頭的就是塑料的,逗它們有什麼好玩的。白立晨說,不不,不是木頭和塑料的,他們會動耶!沙強說:布娃娃還會動嗎?

白立晨認真起來,真的真的,我前天還逗過一個身穿皮爾?卡丹西服的家夥呢。嘿!真有意思,他一開始真忍得住,後來我又是齜牙又是咧嘴又是吐舌頭的,才把他逗笑。

哈哈哈!真好玩。

沙強搖頭說,不不,不可能的。商業大廈櫥窗裏的模特兒都是死的,還會笑?不可能的。

白立晨說,誰說是死的,活的,會動呢!就像機器人似的會動。你不信我們就打賭,誰輸了誰就給對方買……買……

一袋炸薯條。沙強說,賭就賭,反正輸的不會是我。他說著從衣兜掏出10元錢來衝白立晨晃晃。這張鈔票是爸爸昨晚給他的,爸爸說他開支了,一個月拿一千多塊呢。爸爸是個演員,有一米八零的個頭,麵部棱角分明,不亞於電影明星,劇團解體後爸爸自己出去幹演出,沙強幾次要去看爸爸的節目,可爸爸總是不答應。

我老爸是藝術家,沙強踢了一腳易拉罐問白立晨,你爸爸工作怎麼樣?我爸爸走了,到南方賺大錢去了。白立晨往天上望了一眼說,你肯定會輸給我的。說完他加快了腳步,沙強緊走幾步才跟上。

遠遠地,東方商業大廈映入他們的眼簾。一座多麼雄偉的大廈呀!到了大廈前,白立晨說我們數數有多少層。他們就數了起來:1、2、3……23層!他倆幾乎一齊喊。

我們去逗模特兒玩吧!白立晨認真地說,可不許耍賴。

沙強也認真地說,就怕你耍賴呢!

就在那兒。白立晨說著跑到一個大櫥窗下麵,頭有些仰地看著櫥窗裏一個男模特兒。他指指那個男模特兒說,今天他穿的西服還是皮爾·卡丹。

沙強在櫥窗下立定腳步,隻見那個模特兒雖然身體僵直,可胳膊和腰緩緩地動著,就像一個機器人。

來呀!看我怎麼讓他笑的。白立晨說著,衝那個男模特兒又是擠眉又是弄眼,可男模特兒就是無動於衷。

沙強看著看著身子漸漸僵住了,表情也僵住了。那個男模的手稍稍向前抬起,上身微微仰,下巴收些,嘴角掛著微笑,雙目平視前方……沙強不敢再看,閉上了眼睛。

看哪!看我是怎麼逗他笑的。白立晨拿出他的絕招——

二十三種麵部怪相,瞪眼、齜牙、咧嘴、吐舌……可今天那個男模特兒如僵了一樣,麵部毫無表情。來呀!快來跟我們一起玩呀!白立晨急了,喚沙強,逗模特兒玩呀!

我、我輸了……沙強喃喃地說,我請你吃炸薯條。

沙強你是怎麼了?這個模特兒還沒笑呢,你怎麼就認輸了呢?白立晨感到奇怪,定定地看著沙強的臉,再看看櫥窗裏的男模特兒,再看看沙強的臉,也似乎明白了什麼,拍了下沙強說,我們不玩了。

白立晨拉著沙強走進一條胡同,沙強麵向牆壁,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詩文並茂

站在櫥窗裏的父親

是的,我注定要從幻想回到本真

然後轉過身重新審視你冷峻而僵硬的麵孔

我注定要在歡愉的癡迷之後

回到龐大的清醒和孤獨中去

沒有昔日的沉醉沒有多餘的眼淚揮霍

舉起骨頭我必須清點屬於自己的傷口

並再一次仰視那方湛藍湛藍的愛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