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7章 談談古為今用(1 / 1)

中國古代專門搞理論批評的很少,批評家差不多都是創作家,他們自己懂得創作的甘苦,因而也知道別人的甘苦。例如劉勰的《文心雕龍》,它不但是很好的理論批評,而且本身就是很好的文章。又如劉知幾的《史通》,是史學的重要著作,文采雖然不及《文心雕龍》,文字也是很講究的。創作和理論批評相結合很重要,這樣才能抓著癢處,有說服力量;這樣,將更有利於百家爭鳴。當然,專門的理論批評也決不可廢。

怎樣古為今用,怎樣把古代文藝和理論的遺產運用在今天的創作研究工作上,這的確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五四“時代全盤否定古典文學遺產,斥之為“選學妖孽,桐城謬種“,把過去和現在割斷,這自然是不對的,但當時之所以這樣做,也有它的進步意義。

運用古典文藝遺產,也有困難。有些古典文藝的技巧,我看對現代文學不能完全適用,例如古典文藝理論很強調煉字,這是有傳統的。對白話文來說,並非沒有意義,但白話以流利通暢為主,怎樣使它和“凝煉“相結合,這是一個問題。

文言和口語的差別是古來就有的。《論語》上說:“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可見孔夫子講學,行禮,用的是雅言,平時可能說山東土話。所謂雅言就是比較凝煉的語言,或者也就是後來的文言。

因“文“、“白“的區分,就使古代文學與現代文學,發生了一種距離。如何跨過這條鴻溝,是解決古為今用問題的一個環節。

現在我們的詩歌是用白話寫的,如采用舊詩的方法來煉字,就會變成半文不白的東西。我覺得,散文傳統、戲劇傳統還比較容易為我們所接受,詩歌傳統就比較難一些。但工作做得也很不夠。原來中國詩歌從唐杜甫以來就開了一條新路,通向白話。這條線沒有斷,還在繼續發展。到了元曲,詩歌和戲劇相通,就更向白話方麵發展了。我覺得宋代詩詞、南北曲、彈詞唱本、民歌……這些創作,在當時雖不曾標榜、宣傳為新詩,事實上走的是新的道路。曲子用在戲劇裏,更從原來的“詩意“以外,加上一種戲劇性;所以有些戲曲,如把它當作詩來讀,似乎並不見得怎樣好,但唱起來、演起來卻有動人的力量。這個方麵更是新的。這些都很值得我們來做進一步的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