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學館,是清河縣的一塊金字招牌,每年不過招收數十個學生,若是二十歲以下考上的稟生隻需交足束脩就能入學,這自然是鳳毛麟角,其餘的都需參加入學考試,即便是稟生,之後院試未中的也隻能再留三年,若是中了院試的,若是還想更上一層樓,自然要去國子監上學,也不會再留。
這樣一來,張銘沾了原主的光,直接就能入學。而孫琢,他連童生都不是,連清河學館的門都摸不到,張銘隻能一邊暗歎自己因為生活安逸,思維也簡單了,一邊想要替他另尋老師。豈料被孫琢一口回絕,“姐夫,你也太小瞧我了,縣試那樣簡單,若是我用心去考,無論如何都能過。”
張銘還以為他是失落,想勸兩句,結果孫琢又輕飄飄遞來一句:“我可不會再做本末倒置的事了。”
張銘失笑:“倒是我小瞧你了。”他和孫琢如今相熟了,才覺得他也有些孩子氣,這才想起來初識那會兒孫琢冷著一張小小的俊臉,可成熟的很,即便被孫炳那樣狠揍了一頓,也不喊一聲痛,可見他心智比起其他人來說算的上是早熟了。
既然如此,張銘也不再逼他,就是為他的去處煩惱起來。
“我有的是去處,不單咱們住的那對麵的武館可以去學,就是縣裏民兵隊也有缺人手的時候。”
張銘聽他這樣一說,立刻對孫琢刮目相看,不由懷疑起他這樣小小年紀就有主見,是否也是穿越人士了。孫琢被他奇奇怪怪的盯了幾眼,隻感覺自己身上毛毛的,就跑出去做他自己的事了。見他這樣反應,張銘也知道是自己神經過敏,就轉而專心琢磨自己的事了。
他的店還是要開的,不過是將酒肆改一改,不再賣鹹豬耳、醬豬蹄那樣的涼菜,改賣簡單方便的各式堅果,另外兼營一些豆腐和西紅柿。一是嚴氏也說了實話,她賣那些隻是為了招徠好吃肉的客戶,自己做起來費時費力賺不了幾個,若是去別家訂,更是落不下幾個子,二是張銘不想花太多時間在這上麵,他確實需要一份產業,但開食肆不是上選,現在隻能將就過渡。再者說,他不希望琳娘為了開店蹉跎歲月,好好的年輕姑娘熬成嚴氏那樣,人生的樂趣會少一大半的。
另外,他想的長遠,若是琳娘因為操勞而不再年輕漂亮,被太多的雞毛蒜皮變的沒有才情智慧,即使他如今心裏有濃濃愛意,久而久之也會消磨殆盡,那將是十分可悲的事。張銘覺得自己既然希望能和琳娘長長久久下去,就應該在現在做好打算,讓她跟著自己一起成長起來。他希望自己將來不管是從商還是一不小心又入官場,都能和她一起攜著手走下去。他畢竟是男人,而男人的想法,從來都是這樣現實又夾雜著夢幻的。
至於他一開始就想好的琳琅居,還是要用的,不過不是用在這間食肆上,這樣上好的名字,他要用在最適合的地方。
進貨的渠道十分方便,他如今背靠大樹好乘涼,隻消和張萍提一提,讓他知味樓進貨的時候帶上自己家就行,他的食肆預備走親民又方便的路子,和知味樓那高端洋氣的風格不同,也談不上衝突。
張銘在自己書房想清楚了所有事情,就將手裏擺弄的扇子一收,往桌上一敲,看來又得去求那張萍了。=_,=他苦悶的想,自己現在舉步維艱,究竟何時是個頭。
琳娘刺繡做的好,這才來了幾日就已經遠近聞名,她知曉的花樣雖少,但勝在一學就會,針腳既平且密,配色的眼光也極好,上回來的那兩個街坊婆娘家裏俱有待嫁的少女,就請她去幫忙指點,張銘原本就覺得她總是在家裏太不自由,自然就放行了。
青青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嚴氏自從知曉她是張家簽了死契的丫鬟,不怕她將來嫁人外傳,就手把手教起她釀酒的事來。
嚴氏家祖傳那張果酒方子,瑣碎至極,張銘瞄過一眼,裏麵噱頭毫不下於現代的那些酒業打著的各種旗號,反而有過之無不及,光是用的露水就有三種,果子更是要用滄州這帶最好的平城果,太酸不行,太甜也不行,酒曲更是令人匪夷所思,要用淮南道特產的一種紅曲,張銘答應過嚴氏,本錢一應他來,結果足足跑了清河縣三家商號才尋到一點,放在家裏養起來。總之,就是很煩了,也無怪當初嚴氏家裏還能有本事做這酒的時候沒人想辦法偷師,畢竟這麼多周折,也不知道其中的真真假假,隻要記錯了一樣,做出來的酒就尋常,想賣好價更無從談起。
隻有張銘,他一諾千金,為了嚴氏的各種要求四處去尋材料,這才尋的七七八八。他尋的急,陣仗大,一時間倒有許多人知曉嚴氏要重現當年的西施果酒,如今還沒做出來,就有幾個年過五十的老饕來下單訂酒了。也算因禍得福,提前給自己的店做了一把宣傳。不過,張銘實在幸運,若是他不一時興起,將嚴氏留下做工,今日這張果酒方子就完全廢了,畢竟要是沒人做的出來,再好的方子都是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