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赴宴(1 / 2)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說的便是三月三這天,女子們踏青出遊,各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相看意中人。平日裏不能送的信箋和點心,這日卻可以大大方方的交給心上人,還可以在河邊樹下說上兩句,或是叮囑用功念書,或是簡簡單單的立在一處看風景。

這一日,便是金縣丞家開臨水宴的日子了。

他們白天已經去放過風箏,孫琢做了個四不像的美人風箏,他丹青水平有限,本想讓張銘幫著畫,沒成想張銘也不會畫美人,最後青青出手隨便在上麵塗了幾筆,畫了雙眼睛,他們就拽著那隻風箏踏青去了。

到了傍晚,張銘和琳娘須去金府赴宴。兩人俱在房裏拾掇起自己來。琳娘上回買的白綢,被她做成了一身圓領長袍,上麵用銀線細細繡了雲紋,她教那間成衣鋪子的繡娘做花樣,自己也學了幾招,外搭一條對襟褙子,穿在張銘身上正適宜。他一貫用來束發的牛角簪已經舊了,也琳娘換了一根新的,這根牛角簪油潤黃亮,尖頭一點白,配著白衣恰到好處。

琳娘自己則穿了條看似尋常的四幅紗羅裙,裏麵別有乾坤,礙於如今身份低微,她出門不能穿八幅裙,六幅卻是能穿的,她這條裙子,靜立時是四幅,走動起來時隨風而動,就顯出六幅的廬山真麵目來。

他們穿的這樣講究,一是自己喜歡,二是要在外長臉。

張銘這回更是裝了一回款爺,叫了兩頂四抬轎子送他們二人去金府。

古代開筵,以美食佳釀為主,輔以席間歌舞,金顯的庭院極大,他要仿造蘇派園林的樣式,耗資巨大,在自家挖出一個深深的水池子,從池子四周引出小溪,又不知從哪兒尋來一處活水,所以溪水清澈幹淨,順著人工開挖的溝渠流到宴客廳,暗合了臨水宴之意,又能擺闊,讓侍女們一路沿著水路端著盤子起菜。

中間搭了個高台,請來了歌伎班子搭台起舞,絲弦管竹,不一而足。

張銘是頭一回見到這場景,隻覺得比以往在電影電視裏看的更誇張一些,尤其是那個打頭陣唱小曲兒的女子,據說是金顯最鍾愛的歌伎,那頭上戴著的首飾,該有五斤了吧,掐著嗓子唱的是什麼都聽不清。

至於他家琳娘,一早就被這府裏的婢女帶去了招待女客的偏廳裏,人多眼雜,隻能兩人互相使個眼色,便分開了。

好在,金顯請來的多是此地鄉紳,真正會行酒令的沒幾個,主座上又坐著個秦遊,沒人在他麵前班門弄斧。大家都坐在自己相熟之人身旁,互相評點著台上歌伎。

張銘瞥了眼主座上的秦遊,他倒是怡然自得,身邊還伴著兩個歌姬替他夾菜斟酒,和坐他旁邊的金顯互相吹捧,一派祥和,張銘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想不出所以然來。秦遊遠遠的朝他舉了一下手裏的酒杯,張銘幹巴巴的回敬了一下。他和來赴宴的人皆不熟,氣質相貌更高出在座諸位,隻能一人獨坐一張長桌前,默默的觀察著與金顯交好的諸位鄉紳。

至於張萍,他倒是輕鬆,不過遣人送了顆一人高的金桔樹來,連送樹的夥計都匆匆就走,大剌剌的很。

有那有心人見他和縣令相熟,心裏猜到個大概,就坐到他身邊,攀談起來。

“我看這位公子麵生,冒昧請教你尊姓大名。”

張銘見來人笑的猶如彌勒佛,自然回了個笑,裝出年輕人的薄皮青瓜樣,“敝姓張,鄉下來的,蒙秦縣令錯愛,才得以來此長長見識。”

那人聽後露出個微笑,寬厚道:“那你興許不識得我,我算是此地鄉紳,家姓韓,你喚我韓兄即可。”

張銘心裏默默的說了句,臉皮也忒厚了些,你這年紀做我爹都夠了。又看他有些麵熟,就問道:“我平日裏在清河學館念書,亦識得一位韓兄,不知……”

“啊,那是諄兒,我家弟。”

這位韓鄉紳見尋到了和張銘的共同話題,就與他親熱交談起來,話裏話外無非是打探張銘與秦遊的關係,無奈張銘這人滑不丟手,隻說秦遊對他一見如故,因為喝酒時碰上有了些許交情,別的一概問不出。他討了沒趣,見張銘總盯著秦遊身邊的歌姬,以為他也好這一口,就指點起來。

“台上的這位叫小牡丹,乃是金縣丞從滄州府花了大價錢請回家的,她原本還有個姐姐,叫大牡丹,傳說那才是真正的傾國傾城。”

張銘對台上的那位“首飾架子”不感興趣,反而對那傳說中的大牡丹好奇,就問道:“這大牡丹有何神通?小弟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