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傾覆(2 / 2)

沈氏看她一臉擔憂,抬手摸到她臉上:“還是你最乖了,我已經給你和裕兒挑好了宅子,往後等我老了,你就是金家大奶奶了。”她將手移到丫鬟的小腹上,“今日委屈你了,被那條惡狗占了便宜,往後隻消好好將養著,替裕兒好好養下這點子血脈,咱們一家人就圓滿了。”

丫鬟一向視沈氏為母,這下聽了她的真心話,將頭挨到她膝上,“是,奶奶。”

金裕走進家門,尋到沈氏,吞吞吐吐道:“那金四又來找娘要錢了?”

自金顯入獄之後,他便成熟了許多,初時還對秦遊頗有怨懟,不過被沈氏幾句話一勸,就轉圜了心思,反正金顯死不了。當初金顯將小兒子領回家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失望透頂了,這才脾氣變的越發古怪。

沈氏苦笑道:“是啊,這些時日家裏花錢如流水,你爹半點消息都尋不到,真是愁殺人。”

金裕心一動,“那人對咱們母子不仁不義,母親還管他作甚?”他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西跨院,便是一橫。

沈氏作出苦情狀:“他雖對我不好,至少是你的父親,不過……今日……今日,真是傷透我的心了。”

眼看著她就要厥過去,金裕連忙上前一扶,“出了什麼事!”

沈氏連忙對身邊丫鬟使個眼色,她忙將一封已經拆開的信遞給金裕,金裕看了她一眼,想要和她說話,又怕沈氏生擾,就接過信看了起來。

他翻到一半,將信紙丟到地上,“真是欺人太甚

!我要去找那女人算賬!”

沈氏忙道:“別,若不是你父親給她的膽子,她哪裏敢這樣做?”也不是她想騙自己兒子,隻是他天資不佳,脾氣暴躁易怒,難成大器,又優柔寡斷,不下這樣的猛藥,他還難醒。

果然,金裕氣的胸前起起伏伏,最後長歎一聲,低沉道:“母親,咱們別籌錢給他買刑了,收拾了以後就去錦州吧,至於那兩位,留在這裏看家便是了。”

沈氏心裏暗歎他還是心軟,便道:“看家也行,宅子這麼大他們也看不來,你爹當初養他們的外宅就留給他們吧。”

金裕垂下眼睛:“就這樣吧。”

沈氏將金四的送來的那張紙和所立的字據交到金裕手裏,“你將這個送去秦縣令那,咱們走之前,要先將那個東西給除了。”

金裕粗略掃了一眼紙上內容,驚駭道:“那爹?!”

沈氏攥緊了手裏的帕子,“咱們孤兒寡母,要想平平安安的走,隻能如此了。”

“我知道了。”

張銘入考場之前,聽說了秦遊接到了金裕大義滅親的舉報,手握了重要證據,連同金四勒索沈氏的字據都一清二楚,他連夜抄了金四的家,又找出許多金顯連同金四逼`奸良家婦女的證據,一時間眾人退牆倒,許多人將曾受金四欺淩的舊事翻了出來,其中有個叫孫琢的小少年,還站出來將金四那一窩爪牙指的清清楚楚,秦遊驚堂木一拍,就將金四等諸位押進了大牢,他管轄力有限,此等大案無權審理,就將案件卷宗八百裏加急送至遠在燕京的兩道巡撫手裏。

至於金家的剩餘家眷,沈氏和金裕帶著幾位心腹低調的乘了馬車往北走了,不再管金顯的事情,他們還留下一位金顯的平妻,一個幾歲的稚口小兒在清河縣。

至於那座金碧輝煌的大金府,自然被摘了牌子,貼了封條。

就此,在諸多意外和人為的推動之下,清河縣這位“鐵打的縣丞”時代落幕了。

張銘不由暗歎,秦遊成長之快,果然是因為智商吧?他到六月就沒再管過金家的事情,專心備考,之前也不過是對秦遊說了聲可多從金裕和沈氏入手,他倒手腳麻利,打通了關節,順利的拿下了。

不過,這事能成,多虧了太子之死,將火提前引燃了。張銘隱隱的有些感覺,自己和秦遊等人,不過是下一場震蕩中的蝦兵蟹將,微末之流,到時候還要小心翼翼,混夠了急流勇退才是。

進了考場,張銘拆開卷子,先看了末頁的策論題目,《羨魚》,他想起數個月前自己所作的《臨淵》,笑了起來。

孫家村,琳娘和青青一邊化著紙錢,一邊給兩位老人的墓磕頭,“爹,娘,這是青青,相公和我自作主張,將她替你們認下了做女兒,這下也算兒女雙全了,相公現下在試場上,過幾日便會回來。你們在天有靈,就請保佑他這回能一舉成功吧。”

她端了酒水倒了兩杯在墓碑前,撚起一點兒濕土,塗在青青和自己額上,又虔誠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