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船舶(1 / 2)

張鑒不由頭疼起來,他本來以為張銘年紀輕輕考中舉人,對科舉應當很有把握,像這樣意在仕途的青年人,他見過許多,大多意氣風發,總當自己胸懷溝壑,能夠一展抱負。對於這樣的人而言,去吏部□□這樣高的地方,應當是最合他們心意的。豈料張銘這人竟說愛擺弄零碎器具,真是匪夷所思。

他本意在於將張銘捧起來,做他家的先鋒,再加上其餘若幹個別家姓的,好擰成一股暗流,幫著他家的大船駛出這片險灘。禦史台如今乃鐵桶一隻,全是陳太師的門生,即便不是的,也都巴巴的往自己臉上貼金,自己想添人進去,難如登天。

不過,張鑒自己是吏部侍郎,將張銘也塞進吏部也是托大了,到時候隨便被人參一本,他就得求調他處,說起來,這主意也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險招。聖心難測,兒子已然指望不上了,他要護好孫子,至少得再偷生二十年。

若是張銘去工部,倒也未嚐不可。工部司掌工程、工匠、屯田、交通、水利等政令,極為瑣碎,雖然在六部中最不受待見,但近年來國庫空虛,聖上厲行節約,裁減大量開支,反而令工部中清流居多,大多為中立派,若是張銘進去能……

張鑒皺眉思索,張銘也不急,還給他添了一杯茶,他知道張鑒肯定當他腦子出了毛病,沒準正在犯嘀咕,還是讓他慢慢想好了。

等到茶幾乎涼了,張鑒心思才轉了回來,他看了張銘一眼:“工部亦不簡單,有營繕、虞衡、都水、屯田四司,下麵又各有九所,不知你誌向是什麼?另外,我需與你說明,各部官員基本三年一輪換,亦有外放的,到時候還得看你自己造化。”

張銘也知道自己即便賴皮去了工部也不過能偷三年不到的閑工夫,像他這樣半是蒙蔭半是科舉進去的,大多地位尷尬,想要走的穩當,確實靠造化。不過,看張鑒這樣說,大概是統一自己的意見了,不免有些訝異,還當得費一番功夫才能說服他。

幾張海圖在張銘腦子裏一閃而過,他笑了笑:“若是得去船舶所便好,若是不能,便去海塘所或江防所。”

張鑒聽他這樣一說,覺得或許真是興趣使然,他所點的這三個所,俱人丁稀少,清湯寡水,早年時船舶還好些,聖上登基三十餘載至今,為減民賦,一直未造新船,現在連海塘江防都不如了。

“若想去船舶所,倒是方便,你若是用心做事,我可助你兩年內做上正主事,到時候平調或外調也有好處,就是那衙門實在清水。燕京不比此地,到時你吃穿用度上興許會拮據些。”

張銘點點頭道:“我年幼時窮慣了,吃穿上麵並不挑剔,船舶所是我心頭所想,若是鑒兄能助我,便大恩不言謝。”

張鑒亦點頭,他最近在吏部幾乎被架空,未免心煩,早早的就稱病告假,這才有機會到滄州來見這族弟一麵,此人麵相雖生的出彩,性子卻還算踏實,假以時日,或許會比自己想象的出色。就是可惜了,他本可以走科舉的康莊大道,沒準便能做到三十年後的首輔或參政,結果被自己這樣揠苗助長,也不知能撐得幾時。

不過,既然張銘往工部去了,自己的先鋒卻要換一換人了,這位族弟,若是堪用,就留作日後的大將吧,若是不堪用,便隻能做一輩子的九品芝麻官了。

“這事好辦,待我回京後就讓你遞信給你。”

張銘鬆了口氣,此人太好說話,為人溫厚,亦有背景,卻連尚書都未能做上,其中的彎彎繞繞,大概少不了。他選船舶所,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一是清閑,可分心管理自家營生及張挽楠所托付的事務,二是因為他心裏隱約有著個小小的念頭,如何付諸行動,還得去了船舶所之後以觀後效。

他這邊動了一大番腦筋,琳娘亦不是太好。她正與張挽楠坐在一處,教她繡雙魚,張挽楠生的鍾靈毓秀,手工卻奇差無比,這方麵的耐心亦不是太好,今日尤其如此,看著正好像心煩意亂。

她想了想,還是委婉說道:“這東西既不值錢,也沒多麼好看,做久了還會將拇指磨出繭子來,姑娘要是累了,不如和我下棋喝茶。這裏還有些新炸的果子,嚐嚐也不錯。”怕她不信,琳娘還將自己右手拇指伸給她看。

張挽楠亦知自己於此道無緣,看了眼自己繡的胖頭方眼魚,歎了口氣,便道:“小叔叔對你這樣差麼,明知你手上生繭還讓你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