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愣了愣,才想起來扶梁是誰,他還沒見過張扶梁本人,心道難道自己跟他長的很像麼,剛想開口告訴對方認錯人了,那位文士就自動反應了過來。
“對不起……我認錯了人。”
張銘看他神思不屬,便問:“我家有個親戚也叫扶梁,不知是否你口中的那一位?”
那人張了張嘴,大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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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銘也不知怎的,就被這位姓甚名誰的男子帶進了一間茶室。他們挑了一間雅座,許是這人常來,小二什麼都沒問就給他們上了一道茶三樣點心。
那人替張銘倒了一杯茶,才開口解釋起自己的身份,他目光略微閃爍,緩緩說道:“我姓成,單名一個澈字。”
張銘頓了頓,“成公子,幸會,我姓張,單名一個銘字。”
緊接著,兩人俱沉默不語,默默的喝茶。張銘渾身不自在,想要打開話題,不論是就此拜拜也好,還是有什麼話需要他傳遞的也好,總得開口說話吧。
“公子提到的扶梁,可是也姓張?”
成澈當即答道:“全燕京就他這麼一位叫扶梁的。”眼睛也不看張銘,反而盯著手裏的扇子發呆。
“……”張銘噎了一噎。自他到了燕京,連日來已不知噎了幾噎了,再要如此下去,估計得去好好瞧瞧醫生。
見張銘不接話,成澈反而打開了話匣子:“你與扶梁認識麼?”
“聽過他的名字,未曾見過,但他是我族的佼佼者,無人不知。”
成澈摸了摸手中的扇骨,“燕京城裏就他們一支張姓嫡係,你從哪兒來?”
這人說話頤指氣使,倒和張挽楠有幾分像。張銘想了想,仍舊開口解釋道:“我是庶支的,得萌族兄的照拂,來燕京念書。”他將赴任一事抹了去,畢竟張家樹大招風,自己若是老實說是來補缺的,保不準張鑒就要被人攻訐,萬事小心為上。
成澈也不再揪著這點不放,他將點心盤子朝張銘極自然的推了推,沉思了片刻,或許是想著投桃報李,就略微說起了自己的情況。
“扶梁與我是好友,不過,我們多日未見了,你與他長相有三分類似,方才是我認岔了,抱歉。”
他嘴裏說著抱歉,張銘卻能看出來,他其實毫無半點歉意。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他並不計較,何況這人,身份特殊,是太子爺呢。
張銘不清楚的是,尋常人家叫澈的,並不是沒有,徐澈母妃雖姓成,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他被放在陳皇後身邊養大,先前又不是儲君,極為低調,便少有人記得他生母姓成,更難將他與太子爺混作一談。他能猜測到成澈就是徐澈,也是誤打誤撞,聽到那句“扶梁”才占了先機的緣故。
“無妨,說來也是我與成公子有緣。”他看徐澈對手中扇子極為愛惜,隱約瞧見上麵畫了些東西,就開口問道:“我看這扇子公子極為愛惜,想來出自名家之手,不知可否借來一觀?”
跟人借扇子討教上麵圖畫的事情,是這時代文化人表達善意和體現風雅的一種方式,張銘原先在學館時,也常常與人交流,他雖然懂的少,勝在會稱讚,全靠中學時代做閱讀題的積累,無中生有的本事也有兩三成。
徐澈猶豫了一番,並未將扇子遞給張銘,似乎怕張銘惱羞成怒,又解釋了一句:“這是我心上人所作的,未必能入你的眼。”
張銘哂然一笑,便說:“既然是心上人所作,是我唐突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心道,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竟然比張挽楠還難伺候,即便你是我最大的老板,現在我不知者不罪,也不想買你的賬了。
他還未開口作別,徐澈就將扇子推到了他麵前,“你看看便是。”
張銘接過後輕輕一展,上麵畫的是潑墨山水,大器寫意,倒不像是女子所作,再看那落款處似一朵小小的梅花,字他卻不識,不免露出幾分訝異。
徐澈忙解釋道:“這是梅花小篆,我教與她的。”
張銘自然又讚了他幾聲,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嘛。豈料徐澈並不買他的賬,反而拿回了扇子,喃喃自語了一聲:“她往後不會給我畫了。”
“什麼?”張銘未能聽清,就問了一聲。
徐澈衝他笑了笑,這人樣貌生的猶如一塊硬玉,劍眉星目,且白衣烏發,不像是王公貴族,若是手裏有劍,倒像是武俠小說裏的劍客。張銘心裏讚歎他長的好,不免起了三分嫉妒心,他長的雖也不賴,但遠沒到對方這副言情小說男主角級別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