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台手術我的把握有百分之八十。”
這是一個非常高的概率,高得讓容玨腦子都有了一瞬間的空白,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發現,自己的手在輕輕地顫抖著。
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他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得到的答案還是剛剛的百分之八十,忍著快要溢出眼眶的水霧,他輕聲道:“我確定,我想要做這台手術。”
自從顧寧逸出事,他也惡補了不少的知識,自然知道鍾教授嘴裏的這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到底有多麼的珍貴。
如果不是特別有把握的手術,一般的醫生都不可能會說出這個數據來。
也就是說,他的小姑娘有救了。
心髒瘋狂跳動,這些年來已經甚少有這麼激動的時刻了。
所以哪怕鍾教授最後還是提出要讓顧寧逸休養一段時間才能進行手術,容玨的態度都沒有再過激過。
他相信,他的小姑娘不會真的被這個世界所拋棄。
哪怕是被拋棄了,他也一定會守護好她的。
……
夢裏是一片黑暗。
無邊際的黑暗。
風聲在耳邊穿過,呼呼作響。
終於有陽光穿過樹梢,她竭盡所能地睜開眼睛,終於找到了一線光明。
身上傳來了陣陣疼痛。
她忍不住低頭,咳出了一口鮮血。
漫無邊際的困倦將她覆蓋,一次次摔倒,沾上泥土灰塵,又一次次地站了起來。
好生奇怪,好像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著一樣,她完全不敢鬆懈。
可身後除了一片漆黑,她什麼東西都看不到。
猶如困獸,絕地掙紮卻絕望。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身處何地,隻知道現在身邊的一切都快要把她給逼瘋了。
是經曆過的事情嗎,不,並沒有。
她很確定自己的記憶並沒有斷層,可眼前的這一幕竟然如此真實。
她到底是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啊。
睜開眼睛,她看見了太陽從山裏升起,一層薄薄的輝光從邊緣灑出,天色微微暗紅。
她看見腳底下是無底之崖。
最終她看見自己縱身一躍,身上鮮血覆蓋如同當年的寧靜一般,絕望而痛苦地從高處跳了下去。
是墜落的蝶,無論如何也無法撲棱起命運的翅膀,最終狠狠砸下,再難以回還。
心痛如刀絞。
她拚命想要逃避這個局麵,卻渾身無力,無法挽留。
心電圖驟然急降,而後慢慢成了一條直線。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門口的容玨臉色蒼白,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再也沒有說話,久久凝望最終轉身。
他也曾經對生命中那個缺席了二十年的父親有過埋怨。
但是這一刻,他覺得顧寧逸遠比自己要背負得多。
哪怕她有父親,哪怕她父親就在身邊,卻依舊將她視為無物。
不要說是親父女了,就算隻是有點關係的現在也不應該做到不聞不問。
親生女兒尚且如此忽視,又如何讓人尊重。
換成其他人,現在都不知道為她的生死擔心多少個來回!
可顧寧逸沒有。
顧淩天就連來看她一眼都沒有。